46. 謝映玄和葉兮顏(上) 卑微如他……(2 / 2)

女配她修無情道 子瓊 11808 字 8個月前

水綠色的衣衫,是這幽暗地牢中唯一的色彩,她就那樣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眼底仍帶著濃濃的笑意,隻是那笑意的深處,是一種病態而扭曲的情緒。

她不知在那裡站了多久,仿佛這樣一瞬不瞬地看著他,是什麼很重要的事情。

她像是要透過他,看向他的靈魂深處,看清他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

可謝映玄本就是屬於葉兮顏的,她如果想要看清他,他甘願將整顆心都掏出來送給她。

“謝映玄......”少女用一種很異樣的語氣,一字一頓地念出了他的名字,隻是她那柔婉的嗓音,總仿佛帶著繾綣的深情。

“你到底為什麼......”她說到一半又停了下來,前言不搭後語的措辭參雜著一些極為複雜的情感。

謝映玄就見葉兮顏抬起了手腕,她的右手抓著個牛皮水壺,她拔開了水壺的塞子,從他的頭頂倒了下去。

水壺裡裝著溫熱的水,那種些許燙人的觸感從傷口上滑過後,疼痛感便像暈開了一般慢慢發酵,令他不受控製地劇烈痙攣著,連呼吸都變得急促了起來。

他隻是專注地看著葉兮顏,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她,緊咬著嘴唇,一聲不吭,直至水壺裡的最後一滴水流儘,他便像解脫了一般,感覺到了一陣混沌的眩暈感,可他卻舍不得閉上眼睛,他怕自己一旦閉眼,眼前的少女就會徹底消失。

這是她親手給予他的疼痛,雖飲鴆止渴,卻甘之如飴。

終於,葉兮顏將手中的牛皮水壺扔到了一邊,在謝映玄吃驚的目光下,她踮起腳尖撲進了他懷裡,摟住了他的脖子,重重地咬上了他的嘴唇。

那是一個凶狠到甚至不能稱之為吻的吻,她像發狂般地噬咬他的嘴唇,不顧他唇上的血跡,和他滿身的水漬。

謝映玄的大腦有一瞬間的空白,等他回過神時,鼻息間便已完全充斥著少女的甜香,她不管不顧地親吻著他,在這冰冷肮臟的地牢,不計前嫌地與他這個滿身泥濘血汙的犯人緊緊相貼。

“郡主!”

他倉皇地扭開頭,避開了少女的唇。

“躲什麼,”葉兮顏問道,“不是喜歡我嗎......映玄哥哥?”

她的嗓音太甜了,像最致命的毒,帶著讓人上癮的音調。

“郡主......我太臟了......”他的胸膛劇烈起伏著,“我會弄臟你的衣服......”

她是高高在上的神都郡主,他怎配染指於她?

葉兮顏像是笑了起來,她軟聲問他:“哪裡臟了?”

少女雙手捧起了他的臉頰,再次緩緩地吻了上來,她輕輕地舔舐著布著血痕的傷口,那份陌生的觸感,令謝映玄茫然又無措。

他想要躲開,卻又不敢真的去躲,他深愛著她,所以他不會對她的行為有任何忤逆。

“不會有人來的,”少女的牙齒輕輕刮過他唇上的傷口,帶來了溫暖又尖銳的疼,“我將他們都遣走了,不會有人發現的。”

她在吻他,一遍遍地吻他,可他卻在她身上感覺不到一絲愛意,她仍懷揣著濃濃的恨意與不甘,與他做著最親密的接觸。

謝映玄覺得自己仿佛是在做夢,身體的傷痛令他如置身於地獄,可麵前溫柔似水的人卻又讓他仿佛身處於天堂,他在冰火兩重天中反複拉扯掙紮,心底不可抑製地產生了隱秘的妄想。

低矮狹窄的地牢裡,隻有屬於彼此的、越來越重的呼吸聲,不知過了多久,葉兮顏才終於放開了他的嘴唇。

少女仍靠在他懷中,仰頭看著他,她的眼神似是帶著幾分笑意,嘴唇被血跡染得殷紅,那是來自於他的血,將她整個人都襯得濃豔。

謝映玄從未見過這樣的葉兮顏,充滿了極致的蠱惑,美麗又危險。

“你知道嗎,映玄哥哥,我還有一個秘密......”

她再開口時,嗓音溫柔:“在我的身上,有一個詛咒......”

她這般說著,竟慢慢湊近,一點點貼上了他的胸膛,於是謝映玄便清晰地感受到了她鮮活的心跳。

少女抬眸看他,眼底是挑釁的笑:“姑姑說,那是我的心劫,她說我此生都永遠無法逃脫這個心劫,可我卻偏偏不信......”

她嘴裡的姑姑,自然便是那居於神都皇城的青淵帝,可謝映玄卻聽不懂她到底在說什麼,她的心劫是什麼?她又在為什麼而不甘?

“謝映玄,你聽好了,”她慢慢前傾,將全身的重量都壓入了他懷中,“我絕對不會因為你而墜入深淵,絕對不會。”

她說出了這樣一句話,仿佛是在向他宣戰。

謝映玄茫然地看著她,他不明白她在說什麼,卻仍能從她的情緒中讀出深深的惡意和怨恨,隻是在那些複雜情感中還參雜著許多彆的東西。

“郡主,我不會......傷害你......”謝映玄傷得太重了,他隻能強打起精神,勉強說出這句話來。

他永遠不會傷害她,他寧願自己去死,也絕不會讓她受到任何傷害。

少女卻突然退後了一步,毫無征兆地狠狠扇了他一巴掌,清脆的聲響在地牢中顯得突兀又清晰。

她沒有收力道,謝映玄被扇得偏過了頭去,他這才發現,這個看似柔弱的小郡主其實力氣很大。

等他茫然地再次看向她時,那抹淺綠色的身影已經徹底從地牢裡消失了,不留下一絲痕跡,仿佛之前發生的一切,都隻是一場旖.旎的夢。

唯有臉頰上疼痛腫脹的觸感,和唇齒間仍殘留的甜香,提醒著謝映玄,剛剛的那些,是真實發生的。

那之後,再沒人來找謝映玄的麻煩,天黑之前便有人將他放了出去,他回到住處後,甚至還在桌子上發現了上等的療傷藥膏。

如軟泥般絲滑油潤的藥膏被裝在了精巧的金絲盒中,一看便是女子之物。

他知道這是葉兮顏給他的,於是他便用他能找出的最上等的絲帕,將金絲盒包在了裡麵,又小心翼翼地揣入懷中。

當天晚上,他便因為落水加鞭傷而發起了高燒。

他是郡主府中最低賤的家奴,沒有人關注他,更沒有人會在乎他,即使他病死在府中,也不會立馬被人發現。

他躺在床上,不知燒了多久,便在迷蒙中感覺到自己被一具柔軟的身體抱住了。

少女的嗓音在耳邊響起,如一場溫柔的美夢,她問他:“我給你的藥膏,你為什麼不用?”

她的語氣裡帶著幾分惱意,謝映玄便用沙啞的聲音,焦急地向她解釋:“郡主送的東西......我舍不得用。”

她給他的東西,他自會珍重地收起,他這副貧賤的身體,又怎配用郡主的藥膏呢?

葉兮顏沉默了,她沉默了許久,沉默到謝映玄即將又要陷入昏迷時,她便伸出手來,解開了他的衣服。

少女的手指纖細又柔軟,她用指腹蘸著藥膏,一寸寸地觸過他的傷口,她的指尖仿佛帶著足以鎮痛的涼意,又或許是他的體溫太高了。

她將他半摟在懷中,耐心地為他上著藥,那樣的觸碰令謝映玄心生逃避,卻又沉溺其中。

“郡主,我怎能讓你、讓你......”

他怎能讓他的神女,親手為他上藥?他怎能讓她的手指沾上他的血汙?

可他又是如此地歡喜、如此地心動。

如果這是一場夢,他希望這個夢永遠都不要醒來,他甘願死在這場夢裡。

後來,在迷蒙間,他的唇上又傳來了柔軟的觸感,她輕輕地環著他,熱烈地親吻他,他也下意識地回應著她的親吻。

他沉溺於這場溫存中,逐漸再次陷入了昏睡。

等他再醒來時,他的房間已空無一人,破敗簡陋的小屋裡再沒有那抹亮色的身影,他躺在隨意搭建起的木板床上,仍處在茫然無措的狀態。

那之後,謝映玄依舊過著和以前一樣的日子,日複一日地在郡主府做著工,隻是他突然發現,那些以前欺負過他的人,竟都在不知不覺中消失了,而他在府中偶遇葉兮顏的次數也變多了。

在後花園的假山;在鏤空的長廊;甚至在充斥著油煙味的廚房......

她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尊貴小郡主,她也從未上前來主動向他搭話,仿佛這一次次的偶遇都隻是單純的巧合,隻有在他偷偷看向她時,才會突然發現,她也在看他。

她看向他時的眼神,不帶笑意,也沒有怨恨,隻是直白地注視著他,跟隨著他,帶著一些他並不能完全讀懂的情緒。

謝映玄不知道他們到底算什麼關係,他隻知道,他不配向她索取什麼,他能得到的一切,都是她施舍給他的。

她願意給他,他便虔誠地承受;她若不願見他,讓他去死他都絕無怨言。

他們這樣不知所謂的關係,持續了大半個月,直至那天到來。

那是一個刮著狂風的夜晚,屋簷下的燈籠都左右搖晃了起來,直至電閃雷鳴,夜色裡劃過了一道尖銳的閃電,暴雨便傾盆而至,謝映玄的房門也在這時被敲響了。

他起身拉開門,便見那個熟悉的少女竟出現在了他的房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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