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黛的話令謝映玄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你怎麼知道的?”
雲黛有些自嘲般地笑了笑:“大概是因為......我對葉兮顏的了解,可能比她自己都深。”
謝映玄稍有些不安:“那你要阻止我嗎?”
“你覺得呢?”雲黛反問。
少年垂下了視線。
雲黛當然不會放任他這麼做,她是必定會阻止他的,她自己肯定不會在明日離開秘境,但是她既然是萬仞閣未來的掌門,是萬仞閣的劍主,她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門中的弟子在此喪命。
更何況來此處秘境曆練的人中還有她的朋友,若魚腹真的充滿了危險,她不會拉著他們和自己一起去冒險。
搶奪龍脈石,她一個人也能做得到。
雲黛問道:“你就一定要聽葉兮顏的命令嗎?”
“她是我的主人,是傀儡戒的擁有者,她對我有絕對的控製和所屬權,我沒有資格違反她的命令,除非我死。”
謝映玄一字一頓地說出了這些話,他的聲線沒什麼起伏,就仿佛真的隻是一具沒有感情的、隻會聽從他人命令的傀儡。
他有時甚至希望,若自己真的沒有感情該多好,他便也不會再有這些掙紮和痛苦了。
雲黛“嗯”了一聲,她沒如謝映玄想象的那樣,對他破口大罵,抑或是對他大打出手,她隻是很平靜地道:“我會先破除此處的異常再處理你的事,在此之前,你要跟著我。”
謝映玄疑惑地抬眸看向她,不知為何,聽她這麼說,他心中竟是開心的。
他慢慢點了下頭:“若是有需要我幫忙的,儘管開口。”
“你會什麼?”雲黛有些探究地看著他。
“什麼都會一點。”謝映玄不太確定地道。
“那就接劍吧。”
少年還沒反應過來,就見雲黛將手中握著的銀劍拋給了他,他手忙腳亂地趕緊將劍抓住,他再看向雲黛時,她已經從懷中掏出了一杆翠色的玉笛。
看著麵前手執脆笛之人,謝映玄突然有些恍惚,他第一次見到雲黛時,她也是這般模樣,隻是此時的她,與記憶中的那道身影卻有著諸多不同,令他的心底隱隱有些酸澀。
“看什麼?”雲黛問他。
謝映玄搖了搖頭,避開了她的視線。
雲黛也沒想去細究,她正準備轉身往回走,卻突然停住了腳步,因為她發現,在她的前方,也就是和之前的宴會完全相反的方向,竟出現了同樣的暖光。
那光芒和雲黛她之前遙遙看見宴會時一模一樣,她有些吃驚地瞪大了眼睛,心底也漫開了一股殺氣。
她原本也沒想要放任那處古怪的宴會不管,她心中早已想出了該用什麼方式去破解,但那是她主觀選擇了迎麵而上,和如今的情況是兩個概念。
現在的情況是,這處古怪的地方想要困住她,倘若她想要離開宴會,已經是不可能的了,因為不管她朝哪個方向走,她
都會在最終走回那個奇怪的宴會。
雲黛思索間,便突然覺得手腕一緊,她回頭看去,就見謝映玄竟然攥住了她的手腕。
她恍惚了一下才發現,自己竟又被吸引著、自發地向暖光的方向前進。
歡快的樂曲聲混著喧囂的吵鬨聲,從不算太遙遠的地方傳來,緩緩在她耳邊流淌著,那些聲音再次蠱惑了她,令她不受控製地再次想要靠近。
雲黛不禁冷笑了一聲。
雖然不知道它們到底是什麼,但還真是有夠鍥而不舍的。
“雲黛......”謝映玄喚了一聲她的名字,似是有些擔憂。
雲黛重新掏出了之前從衣擺上撕下的布條,塞入了耳朵裡,然後對謝映玄道:“走吧,我這就去破了它們的法。”
她說著便率先朝著暖光的方向走了過去。
隨著距離的縮短,那些光芒也逐漸變得更清晰、直至雲黛完全走近後,她又看到了和剛剛完全一樣的場景。
喧囂的宴會;飄動的鮫紗;台上翩翩起舞的女子;賓客們舉著酒杯交談著;端著托盤的侍女在人群中不停穿梭......
雲黛的耳朵被堵住了,所以她聽不到任何聲音,也不會受到任何影響。
她一踏入宴會,便如之前那般,有一名侍女朝她走來。
侍女笑盈盈地看著她,嘴一張一合地對她說著些什麼。
這侍女生著一張和雲黛一模一樣的臉,她做著雲黛從不會流露出的表情,顯得極為怪異彆扭,她手中的托盤上還擺著一盤點心,隻是那點心並非是什麼精美佳肴,而是糾集成團的蠕蟲,它們彼此纏繞在一起,不停蠕動著,看起來非常惡心。
雲黛的目光在那些蟲子上停留了片刻,她眼底閃過了厭惡之色,很快她便將妙音笛舉至唇邊,調動靈氣吹奏了起來。
笛聲頓時順著靈氣緩緩流淌而出,那些翠色的音調一圈圈蕩開,逐漸將整座宴會包裹在了其中。
謝映玄站在雲黛身後,看到雲黛吹笛,他的目光便忍不住落到了她身上。
她這次吹的曲子並不是他印象中的那首,而是一首音調有些奇怪、帶著極強穿透性的曲子,並不難聽,甚至可以說是很好聽,卻自帶一種很濃的攻擊性。
而謝映玄很快就發現,麵前這座古怪的宴會竟然真的在雲黛的笛音中發生了變化。
先是站在他們身前的侍女,她說話的腔調突然拐起了彎,扭曲成了模模糊糊的嗡鳴聲,讓人幾乎聽不出來她到底在說什麼。
她的動作也開始彆扭僵硬起來,像是關節處被打了蠟,滯緩又古怪。
再往遠處看去,蓮花台上跳舞的女子,還有那些賓客們,也都變得極為僵硬,仿佛是一具具無法順暢控製自己身體的人偶。
下一刻,謝映玄就看到這副喧囂歡樂的畫麵開始一片片地剝落,宴會中的一切也都隨之露出了它原本的模樣。
閃爍著暖光的蓮花燈變成了一團團幽藍的鬼火;飄動的鮫紗是一張張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