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看不出來嗎?青淵帝會如此大動乾戈地對付我,根本就是對我有所圖謀,她想要我的先天靈骨。”
此事雲黛從未和其他人提起過,甚至於這也是她第一次告知沈長玉。
“你說什麼!”沈長玉顯然很吃驚。
“這麼大的事你怎麼現在才......”沈長玉說到一半又停了下來,他知道此事影響有多大,雲黛不隨便說是正確的,於是他深吸了口氣,說道,“容我好好想想。”
片刻之後,他才問道:“你是如何打算的?”
“這段時間我會暫時留在劍塚不出來,”雲黛的語氣出奇的冷靜,“我要拔出神劍醉流鳶,再在此突破至第六境。”
“到時有了神劍,再借助劍塚的力量,青淵帝的那具傀儡不會那麼容易捉住我的,那之後我會先前往鏡花島......用不了多久,魔域就會來犯了,青淵帝不會再有過多的精力來對付我。”
“她日後若再想找我麻煩,那也要等到與魔域之戰結束後了,那時會是一副怎樣的局麵,可就說不好了。”
“我明白了,”沈長玉並未說出什麼勸阻的話來,“你儘管去做你想做的事,
我會和其餘長老一起守好萬仞閣的。”
沈長玉的話讓雲黛的心底淌過了一陣暖流:師叔,我不會有事的,等我回來。?”
結束通話後,雲黛便將聆風玉符和傳音蟲都收了起來,她的神色變得格外凝重。
半晌,她再次回頭看向了斬月。
兩人對視片刻,雲黛站起了身,很鄭重地道:“我也是時候該拔劍了。”
九日的休息讓她身上的傷已經完全結痂了,就連受的內傷也在身體的自我調節下,恢複得大差不差了。
她仰頭向龍脊之上看去,看向了那把插在龍心處的劍,心臟也跟著劇烈地跳動了起來。
斬月伸手想將她拉上來,雲黛卻擺了擺手拒絕了,她腳尖點地,整個人便躍了起來,以一個很漂亮的姿勢落在了龍脊的鱗片上。
緊接著,他就看到雲黛握住了那把插在他心臟處的劍,她並不是用左手握的,也不是用的右手,而是兩隻手同時交握在了那翠綠如碧玉般的劍柄上。
隨後,她就微一用力,猛地將那把劍拔了出來。
整個錐心崖都在這一刻劇烈的震蕩了一下,濃鬱的風息之氣瞬間從四麵八方席卷而來,將雲黛完全包裹在了其中。
此時的尋劍城內,原本正於客棧內打坐的那具屬於青淵帝的傀儡似是察覺到了什麼,她猛地睜開了眼睛,眼底閃過了一抹吃驚之色。
隨後她便推開門,一步邁入院子中,整個人化為了一道遁光,飛至了空中。
於是那片巨大的龍骨山脈就落入了她的視線中。
察覺到異常的並不止她一個人,一道道的遁光飛射而來,都懸停在半空,和她一樣都齊齊看向了劍塚的方向。
這其中有定居在尋劍城的散修,也有來此拔劍的各州修士,甚至連沈長玉和他率領著的一眾萬仞閣弟子都出來看熱鬨了。
“發生什麼了?”有人疑惑地問道。
“不清楚啊,”有人回答了一句,“就是突然察覺到了一股極其濃鬱的龍吟力從劍塚的方向蕩了出來,那裡是出什麼事了嗎?”
他們七嘴八舌的討論著,說出了各式各樣的猜測。
也就在這時,異象突生,眾人隻覺一股極可怕的威壓從那片龍骨山脈的方向四散蕩開,一陣綿延萬裡的龍吟聲在每個人的耳邊響了起來。
下一刻,一頭碧色的風龍竟猛地從那片山脈之中衝了出來,那並不是真正擁有實體的龍,反倒像是一道虛幻的影子,但就算隻是影子,也讓在場的每個人都震驚地立在原地,癡癡地仰頭望著。
“那到底是什麼?”有人露出驚恐之色。
“不是說上古龍族早便滅絕了嗎?劍塚也隻是由死去的龍軀構成的,為何上古風龍竟又一次現世了?難道這天下真的要大亂了嗎?”
“我倒是聽說過一個說法,說那上古風龍其實並沒死,隻是被封印在了劍塚之中......”
旁觀的修士們激烈地討論著,恐懼中卻又隱隱帶著興奮。
也就在這時,青淵帝突然開口了,她隻說了一句話:“醉流鳶被人拔出來了。”
她的聲音不大,卻足以被在場的所有人捕捉到。
一道道目光紛紛向她投了過來。
有人沒看出她的身份來,也有人一臉興奮地解說著:“快看!那位便是神都青淵帝!”
“天呐!沒想到在此能見到青淵帝!她剛剛說醉流鳶被人拔出來了!”
“天下第一神劍醉流鳶!那把劍居然真的能被人拔出來!我還以為隻是個傳說呢!”
眾人一時不知該將注意力放在突然現身的青淵帝身上,還是該吃驚於醉流鳶居然被人拔了出來。
沈長玉此時也正領著萬刃閣弟子看熱鬨呢,他聽到青淵帝的聲音後得意地笑了兩聲,甚至對身旁的一眾弟子,炫耀般地道:“知道拔出醉流鳶的人是誰嗎?是你們師姐雲黛!咱們萬仞閣的劍主!”
他的話也同樣引起了一番激烈的討論,“雲黛”這兩個字近日來在尋劍城可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就連酒樓裡的說書先生都日日講著有關於雲黛如何引發萬劍化龍異象的故事,那繪聲繪色的模樣,就好像他真的在現場見識過一般。
青淵帝輕抿著唇,她望著那盤旋在龍骨山脈之上的巨大風龍,心底突然就產生了一種很怪異的情緒。
她也曾闖入過錐心崖深處,見到過那被神劍釘在錐心崖底的風龍,她當然知道,那全身覆蓋著碧綠鱗片的上古風龍,正是眼前這道懸於龍骨山脈上方的影子。
也就是說,那把插在他心臟處的劍,被人拔了出來。
那個小丫頭真的將醉流鳶給拔了出來。
可是......憑什麼?
青淵帝的手不自覺攥緊了,無法拔出醉流鳶,一直是她藏在心底的遺憾。
她實在想不明白,那把劍到底看上了她什麼?就因為她是劍主?還是說因為她的先天靈骨?
神劍醉流鳶,拒絕了她這個神都聖主,卻偏偏要認那個小丫頭為主人,這讓青淵帝心底升起了一股怒意。
此時的雲黛正站在龍脊之上,她看著手中的劍,眼底隱隱透著興奮。
她能感覺到有一股股柔軟的風將她包裹住了,像最溫柔的親吻,從她的指縫間穿過。
也是這個瞬間,斬月隻覺那份持續了數千年、綿延在心臟處的劇烈疼痛終於消失了,他感覺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輕盈感。
醉流鳶插在他的心臟處,令他時時刻刻都忍受著萬劍穿心般的痛疼感,可他卻從未向任何人妥協過,因為這世間能配成為他主人的人隻可以有一個,他不會輕易向任何人低頭,除非等到他的命定之人。
而雲黛就是他選出的那個命定之人......
斬月望著那道立於龍脊之上的身影,不知從哪吹來的風將她的頭發和衣袖高高揚起,她腳下巨大的龍軀更是襯得她的身影格外渺小。
可她卻站得很穩,如在狂風中生長而出的一朵潔淨的蓮。
斬月看著她的眼神逐漸變得悠遠,仿佛是在透過她看著某個不知名的遠方。
終於,那執劍的少女回過了頭,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她衝他輕輕一笑,說道:“從今往後,你就是我的了。”
本命劍與主人本便是心意相同的,這一刻的斬月清晰地感知到了雲黛心底喜悅的情緒,他們之間也仿佛被一道無形的絲線連接到了一起,再分不清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