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0 章(1 / 2)

“老板。回公司嗎?”楊沫問道。

淩賀津說:“你回去吧,繼續篩選,看能不能找到更多的信息,也搜索一下太太之前的網絡存儲工具,她停薪留職之後那段時間的,一定要避開她工作上的內容。”

楊沫趕緊應下:“我知道,老板放心吧。”

目送老板上車後,楊沫才打了一輛車,回公司去了。

淩賀津去了零灣彆墅,母親正好在家。看到他來,還有些意外:“不是剛剛才從柏林回來嗎?沒多休息兩天?”

“不累。”

他說的是實話,看淩燁比賽,比工作要輕鬆多了,他相當於去國外休了個長假,怎麼會累?

“有事找我?”

淩賀津道:“關於蘇荇。”

白靈抬眼看了過來,揶揄道:“你們結婚都幾個月了,天天睡一張床,什麼事情不能直接問她,反問要來問我這個老婆子?”

淩賀津並不在意母親的調侃,但還是停頓了一瞬,好讓她有個心理準備的時間,不至於被自己接下來的話語震驚到。

“之前蘇荇接受心理治療的時候,您一直陪同的,所以我覺得,這件事情或許隻有您最清楚了。我想知道,蘇荇是不是抹消了部分記憶?”

不是沒有想過直接去問韓肅,但猶豫之後,淩賀津還是放棄了。

韓肅是個有名的心理醫生,在圈子裡備受好評。這不僅是因為他在這方麵頗有成就,經驗豐富,對任何病人都能夠對症下藥,治療效果也一直很好,更重要的是,他有高尚的醫德。

絕不會泄露任何病人的隱私,這是作為一個醫生的基本道德。所以哪怕兩個人關係再好,哪怕明知道是為了蘇荇好,韓肅也不可能會告知他。

這是原則問題。

白靈驚愕:“怎麼會?!韓醫生沒有跟我提及過,蘇荇也沒有說過要做這樣的治療啊!當初的治療方案我看過的,沒有失憶這一項。”

“但是,蘇荇確實失憶了。之前她完全不記得宗翰。”

白靈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淩賀津打了個手勢,示意先讓自己說完。

“我知道您的意思,但事實並非如此,蘇荇是在橋頭村受傷之後,想起來他們之間曾經的過往。在這之前,每次見到宗翰,那些鎮定和平靜,從來都不是偽裝的,而是,蘇荇那時候,完完全全已經不記得他了。”說著,淩賀津將一遝照片拿了出來,攤開來放到麵前的桌子上,“羅秘書調查到的,有一部分是從酒店的監控中找到的,有一部分是蘇荇從前的助理拍攝的。”

白靈看著那些照片,頭暈目眩。

前麵幾張,是很正常的場合,很正常的交流,甚至照片上麵,兩個人都保持著友好的社交距離,也沒有任何肢體上的接觸,但十六歲的宗翰眼裡,是藏不住的野心與晦暗。

或許其他人看不出來,但白靈活了六十多年,什麼樣的人沒見過?

她隻是不太愛管事,也不喜歡哪些恩恩怨怨,但並

不代表她不知人間疾苦,不懂世間情愛。一個男人看向一個女人的時候,愛和恨都是無法隱藏的。

少年的占有欲和瘋狂,哪怕是定格在了照片上的那一瞬間,也令人膽戰心驚。

哪怕隻是照片,也一眼就讓人感受到了,陰暗和絕望。

那絕不是正常的愛意。

而最後兩張,則是滿地的鮮血,蘇荇站在那裡,手上拿著一把匕首,眸中早已黯淡無光。哪怕不是全景,也能讓人猜得到,發生了什麼。

白靈喉嚨乾澀,一時之間竟然失了言語,好一會兒才開口:“他怎麼會——”

聲音帶著兩分沙啞,隨即是一聲長長的歎息。

淩賀津知曉她在說什麼——他怎麼會對蘇荇有這樣強烈的念頭?

蘇荇的性格直接又剛烈,她不喜歡的人,從不會給予對方半分希望。也或許是因為如此,宗翰從不敢光明正大的表現出來,害怕被她拒絕被她疏遠被她厭惡。

但他最終,還是失控了。

白靈冷靜下來,直接回答:“失憶的事情我不知道,隻能旁敲側擊問一問韓肅了。”

白靈也知道很難,對方肯定不會正麵回答,但她也不是很擔心,兒子的辦事能力,白靈還是很放心的。

淩賀津點頭,轉而又問起來另一件事:“宗家,有遺傳精神病史嗎?”

白靈愕然抬起眼,手裡的茶杯沒有拿穩,“哐當”一聲砸到了桌子上。

淩賀津立刻伸出長胳膊,將一疊紙巾扔過去吸水,然後看一眼母親:“有這麼驚訝?之前淩燁跟我說起過他同學的事情,我查了很久,才找到那兩家人。但是,其中一家,孩子在那之後不久就自殺了,他們有了新的子女,已經完全不記得這回事了。另一家,當年就移民了,那孩子也不記得了。”

指控宗翰,也就成了無稽之談。

不想淩燁一直掛心著這件事,淩賀津便告訴他,宗翰沒有家族精神病史,但卻並沒有放棄查探這件事。

白靈挪了挪屁股,免得桌子上的水流下來打濕自己的拖鞋,這才笑道:“可不驚訝嘛。本來沒往這裡想的,你一說,反倒讓我想起來很多往事。”

淩賀津靜靜聽著。

“早些年,大概在我讀初中那會兒,宗家確實出過一些事情,也是那時候開始,他們家走了一二十年的下坡路,深居簡出。我那會兒才十四五歲,對大人的事情不感興趣,宗家也沒有我在意的人,誰管他們怎麼樣?但是圈子裡和學校裡的八卦挺多,就算不在意,也總能聽到一些。”

“不知道是他家老大還是老二或者其他幾個,反正是男孩子,打傷了人,據說是重傷。最後當然是用錢和解了,不過那之後,整個宗家人都低調了不少。你也知道,宗禕撿漏董事長的位子之前,她的好幾個哥哥弟弟都喪失了競爭力,你去查一查的話,或許就知道,當年發瘋將人打成重傷的是誰了。”

“當然,也有可能,不止是一個人乾的。”

淩賀津明白了她的意思。

確實,如果是遺傳病的話,兩個或者三個人發病,比一個人更有說服力。不管是基因突變還是潛在性家族遺傳,他都要想儘一切辦法把宗翰摁死。

白靈看了看時間,問道:“要不要一起出門吃個飯?”

淩賀津正要拒絕,母親又說:“我約了蘇荇吃午飯,已經訂好餐了,現在過去剛好。??[]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好。”

白靈看著他,笑的意味深長。

淩賀津坦然回視,依舊還是那副冷冷淡淡的表情,仿佛對一切都無動於衷的樣子。

白靈懶得跟他生氣,上樓換衣服去了。

淩賀津站起來,走到院子裡打了個電話:“查查這幾個人,重點是當年傷人事件,最好能夠找到當事人。”

“先去找,不要打草驚蛇,也不要讓任何人知道這件事,不論是淩燁還是宗家的人。”

“我建議你去彆墅區物業打聽,學校裡人多口雜,不好控製。”

“有任何情況及時跟我說。”

淩賀津掛斷電話的時候,白靈也下樓來了,瞥他一眼,說道:“走吧,蘇荇已經到了,正在等著我們。”

蘇荇提前到了包間後,就癱到了沙發上刷手機。好大兒不在,一下子感覺冷清了不少。家裡果然還是得有個不太聰明的,不然都這麼機智,生活就沒什麼樂趣了。

正在兢兢業業給花花拌飼料的淩燁,冷不丁打了兩個噴嚏。

李知節來喊他:“好了沒?該去吃飯了,教導主任說他請客。”

“馬上。”淩燁將拌好的豬飼料放進柵欄裡麵,看著花花吃的很開心,忍不住笑了起來,“多吃點兒,快快長大哦。”

李知節忍不住說道:“能不能收斂一下你猥瑣的笑容?你不覺得你像是在威脅嗎?”

“你閉嘴!要是到了年底花花沒長大,就都賴你!”

李知節:“……”

萬萬沒想到,豬也成了淩燁的逆鱗。

淩燁和同學們大快朵頤,吃火鍋吃的非常開心,蘇荇卻沒什麼胃口,這家菜的味道一般般,她也不是很喜歡甜口的粵菜,就沒吃多少。

淩賀津問道:“要不要買點小零食?”

“不要了,我也不餓。”

白靈又說:“下午一起去茶會?你不是喜歡徐老師家裡的點心嗎?你出國這陣子,她也老是念叨著你呢。”

蘇荇立刻應下:“好啊。”

看著她們上車後,淩賀津也回到了車子上,吩咐司機:“去淩雲大廈。”

淩雲大廈也是淩家的產業之一,與淩氏集團隔了兩條街,隻有一些零散的業務在那邊,自己的員工也隻占用了兩層的辦公空間,剩下的三十多層都租給了外麵的其他公司。

頂樓則是韓肅的辦公室。

“稀客啊。”韓肅沒想到淩賀津會來,打開門的一瞬間還愣了一下,請他坐下,又去泡了一杯現磨咖啡,說道,“這還是你第一次來我的工作室。有事?”

兩個人都不喜歡廢話,乾脆就直入主題了。

淩賀津“嗯”了一聲:“確實想谘詢你一點事。?[]?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韓肅點頭:“你說。”

“關於蘇荇。她曾經在你這裡做過心理治療。”

韓肅倒不是很意外,隻說:“你知道我的原則。”

“所以,我說了,隻是谘詢。”

韓肅笑了一下:“問吧,不牽扯到病人隱私的,不管是心理疾病的科普,還是治療手段的谘詢,我都知無不言。”

“我看了蘇荇當時的病曆。”

韓肅再次愣住:“那你還問我做什麼?蘇小姐既然願意告訴你,她的情況,沒人比她自己更清楚。”

“不是問病情。我想知道,”淩賀津盯著他,眸光銳利,“是她自己選擇失憶的嗎?”

韓肅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道:“是,也不全是。”

氣氛凝重的有些異常,韓肅冷不丁地就笑出了聲,又說:“看來淩董也懂得不少,我想要糊弄過去,大概是不可能了。”

淩賀津看他:“我曾經選修了一年的心理學。蘇荇的病曆上也寫了,她當時屬於,創傷應激性綜合征,自我療愈的後遺症之一就是失憶,或者記憶混亂。”

“嗯。”韓肅應道,“那就犯不著繞彎子了——你看了病曆,應該知道,蘇荇當時的狀況很嚴重,部分記憶失卻後,她會自己填充事件進去,然後真假記憶摻雜在一起,到最後連她自己都分不清。”

“你的意思是——”淩賀津突然有些遲疑。

韓肅直接說道:“我的意思是,與其讓她這麼自我折磨,不如全都忘記。虛假的記憶過多,真實與虛幻交疊,總有一天,她會瘋掉。”

“而且,這也是蘇荇自己提出來的。她說,想要過正常人的生活,起碼,看上去像個正常人,不要讓身邊的人擔心。”

淩賀津沉默許久。他又回想起來,第一次見麵的時候,蘇荇眼裡的冷漠,極力克製的不安與隱忍。時至今日,他也終於明白,那天晚上母親說的“不討厭不排斥”是什麼意思了。

——蘇荇一直在努力,讓自己像個正常人一樣。她確實遇到了不好的人不好的事,讓她對具有某些特質的男人非常厭惡甚至恐懼,但她也知道,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心懷不軌,她要努力接受那些平凡普通又善良的人。

淩賀津又問了一個問題:“那,心理暗示呢?”

韓肅沉默了半晌,才說:“那不是心理暗示,那是馴化。”

雖然早就已經有了判斷,此刻聽到專業心理醫生的評判,仍是感覺到一陣戰栗,恐懼和惡心相繼襲來,讓他遍體生寒,幾欲眩暈。

韓肅又說:“不過他並沒有成功。蘇荇是個意誌非常堅定的人,而且對普世價值也有著自己的了解,不會輕易被彆人打動,也不會輕易改變自己的堅持。”

就好像,當初剛踏進模特圈子的時候,無數人爭先恐後地向她示好,為這千年難遇的美貌瘋狂。那時候,但凡蘇荇的道德底線稍微低

那麼一點點,她就會過得非常風光,但是,並沒有。她始終堅定地將模特也當做一份工作的工作,隻不過這份工作有較高的門檻,所以她可以獲得較高的報酬。

蘇荇從來都不會覺得,這份工作是她飛上枝頭的跳板。

臨走之前,韓肅又問道:“我記得你之前說過,那段時光已經徹底結束了,不希望任何人再提起,也不希望蘇荇回憶起從前,就當是她生命中的一場噩夢。怎麼現在,突然之間就再次舊事重提了?”

淩賀津表情冷淡:“隻要他活著,就不可能結束。”

韓肅愣住,回過神來,淩賀津已經進了電梯,他想好的話語也沒來得及說出口。

不過也不重要,淩賀津從來就不是需要彆人安慰的人,既然他想做,那就代表,淩賀津手裡麵,已經掌握到相當的證據了。

韓肅輕聲歎息,他也希望,惡人能夠得到懲罰。

當初他給蘇荇進行心理疏導的時候,也曾經數次想過,要報警,但冷靜下來後仔細分析卻發現,他根本沒有任何證據,除了蘇荇的口述,他沒有任何消息來源。而且,當時蘇荇的狀態,一旦做心理鑒定,反而對她更不利。

後來看到白靈作為她的監護人一起過來,韓肅也就歇了這份心思,作為心理醫生,他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才是最重要的。

早點讓蘇荇恢複到正常人的生活,比什麼都更緊急。

淩賀津回到家的時候,蘇荇和淩燁還都沒有回,他第一次感覺到家裡真的好冷清。

宋叔看他臉色不怎麼好,關心地問道:“先生,是遇到什麼事情了嗎?”

“沒有,就是他們兩個都不在家,感覺有點寂寞。”淩賀津回道,對著他笑了一下,又說,“我先上樓去,蘇荇回來了讓她來書房找我。”

宋叔應下:“好。”

蘇荇聽了一下午的古典音樂演奏,吃了半下午的點心,喝了半下午的紅茶,回到家的時候還在打飽嗝。

正巧就跟淩燁在院子裡狹路相逢。

看她不停打飽嗝,淩燁盯著她看了十幾秒,隨即質問:“你去哪偷吃了?吃獨食讓你很快樂嗎?居然都能吃到撐!”

蘇荇對他的說辭十分不滿:“難道你不是在外麵吃的?!你不是吃獨食?給大家捎帶回來了嗎?既然沒有,那就都是一路貨色,你好意思說我?!”

聽到兩人的爭吵聲,淩賀津下樓來,正巧就聽到兩個人小學生一樣的吵嘴,忍不住窒息。

蘇荇立刻上前抱住了淩賀津的胳膊,告狀:“老公,你看你兒子!”

淩賀津立刻應和:“嗯,不像話。”

淩燁:“???”

你們倆加起來都快七十歲了,合夥欺負一個高中生?!要點臉?

淩賀津都懶得多看一眼兒子,牽著蘇荇的手回了客廳,問她今天下午吃了什麼點心,好不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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