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下鄉試的主考官已定,左丞相提議,讓太子陪同監考,可惜陛下沒有同意。
他們隻能暫且作罷。
尚京早在夏日就逐漸熱鬨起來,各地學子趕赴京城科考,客棧小院幾乎都被租住了。
開考之前,酒樓茶館就時常有學子以文會友,待到正式打開考場,更是萬民注重。
群英薈萃,各放異彩。
十年苦讀,隻看今朝。
各地有名的案首早就都被壓上了,其中賠率最低的是王錦意,因為他身上押注太多。
一人獨占將近一半。
許多人看好他,天資聰穎,還有王丞相的緣故,期待他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而沒有壓他的人則認為,神童之名或許言過其實。
當年確實是年紀最小的秀才,但這幾年不聲不響的,誰知道他學識如何?又是否有荒廢?
學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稍不留神就會被其他人趕超過去。
畢竟尚京可是聚集了天下的優秀學子。
曲凝兮沒有怎麼留意,隻偶爾跟著聽一耳朵尚京新鮮事兒,祝願王錦意能夠奪魁。
放榜那日,整個尚京非常熱鬨,炮竹聲此起彼伏。
報喜之人腿腳利索,掙一份賞銀,接到好消息的酒樓茶莊,店家都會命人燃放炮竹以作慶賀,跟著沾沾喜氣。
王錦意中了,拿下頭名解元的稱號!
這一喜訊像長了翅膀一樣,一兩個時辰傳遍各地。
估計王家此刻門檻都被踏平了。
周氏一心盼望自家三郎走上這條路,對此頗為關注,津津樂道。
王錦意成為解元,她難掩羨慕,忍不住詢問曲凝兮:“你與王家公子,可還有聯係?”
曲凝兮知道她在想什麼,毫不猶豫搖頭道:“沒有聯係,我們不過點頭之交。”
周氏聞言,不無遺憾,可惜乘龍快婿,不選她們家。
她想了想,道:“點頭之交那也是交情,可否請他來教教三郎?”
曲凝兮拒絕了,“他家有喜事,想必要宴賓客,答謝師門同窗,忙的脫不開身,如何來教三郎讀書?”
再說了,這種事情通常是長輩出麵,哪有誰家閨女與人這樣私交,置換人情,不知道的,肯定以為要說親了。
娘親當真糊塗!
周氏卻還不放棄,道:“也沒說是現在,三郎年紀小,不急於這一時半會兒的,明年春闈過後,再來教導也不遲呀。”
曲凝兮不想繼續與她爭辯,淡淡道:“會試殿試間隔不久,還是彆去打擾人家了,若是中了前三甲,那就該走馬上任為朝中效力,更為繁忙。”
她起身要走,周氏在後頭眉頭直皺:“說白了你就是愛惜臉麵,不想幫幫你弟弟。”
曲凝兮聽見了,但是不做理會,徑自從銜菖堂離開。
為了讓兒子好學上進,一個母親可以做到什麼地步?
是慈母心腸不錯,隻是絲毫不顧慮旁人……恕她難以苟同。
她不能跟王錦意修成正果,自然要及時止步,避免過多牽扯。
繼續發展下去,對兩人都不好。
曲凝兮不僅不會答應娘親的無禮要求,還在幾天後,拒絕了王錦意的約見。
許是忙過幾日,差不多得空了,王錦意命書童偷偷遞了帖子。
他既已經知道太子的意思,為了不讓曲凝兮為難,並沒有大張旗鼓,依舊用了王家姑娘的名義。
原先說,秋闈取得功名,就讓父母上安永侯府提親。
但因為變故,兩人沒能持續這個約定。
在說清楚之前,王錦意不會貿然行動,他想和曲凝兮談談。
但是曲凝兮拒絕的很徹底。
但凡她招惹之人不是裴應霄,她可能會留有餘地。
然而一切不存在假設,太子勢在必得,她陷入這種境地,哪怕心中不願去東宮,也已經脫身不得。
在沒有解決這個前提下,哪能兩頭惦念?平白耽誤王錦意的時間罷了。
每每思及自己未來要走的路,曲凝兮憂心忡忡。
並非介意未來
與多人共事一夫,世家主母∮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哪個不需要打理妾室庶子的。
她愁悶的是,她是被正妻打理的那一個。
而且皇家不同於彆家,人事複雜,後宮人多了,更加爾虞我詐。
有人的地方,就會有是非,亙古不變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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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進入九月,金秋送爽,葉子逐漸枯黃敗落。
東隆國的使臣們抵達尚京,獻上他們上貢的禮物。
東隆國人矮小狡詐,詭計多端,比那野外的鬣狗都不如。
多年前他們與大桓開戰時,燒殺搶掠頻頻騷擾,惡事做絕。
現如今戰敗了,俯首稱臣,又做出溫順謙卑之狀,獻上他們國土的珍寶。
說好聽點是能屈能伸,實際上不過是養不熟的白眼狼,伺機反咬一口。
陸家人便是死於東隆國之手,哪怕現在兩國和平交好,也擋不住百姓對他們的仇視唾棄。
天慶帝不能與百姓一般見識。
他擺出一派仁君的大度,收納了東隆的禮物,對過往恩怨既往不咎。
為大局考慮,文武百官也不能抓著舊怨不放。
鴻鵠寺擺了宴席招待他們,還要安排使臣們一同去行宮狩獵,見識大桓這片肥沃土地的繁多物種。
東隆國算不上貧瘠之地,但常年寒冷,百姓們可耕作的時間很是短暫,他們自然沒有這樣生機勃勃的廣袤森林。
所謂生機,可不隻是樹木,還包括棲息在內的諸多動物。
皇家圍獵場內,隻給陛下每年儘興一回,閒人免進,裡頭幾乎都泛濫成災了。
(劇情需要,古今不同,要保護動物)
秋狩之行,曲轅成與曲凝兮也去了。
曲轅成騎射一般,不過是去湊湊熱鬨,順道,攛掇曲凝兮去開解皇後一番。
二皇子還沒有被允許回京,剩下沒多少天了,皇後本想向陛下求情,趁著狩獵讓他提前回來。
她被拒絕了,天慶帝陪著懷孕的雲昭儀,不想聽她說太多二皇子的事情,而且還想給雲昭儀提一提位份。
帝王身邊有新歡,兒子又被罰走了,難怪皇後心情鬱結。
曲凝兮自從那次讓她頂替明嫿落水之名後,就很少到苻丹宮去請安了。
當然,她不能就此跟姑母老死不相往來。
真要那樣,指不定婚事又被拿捏,還會讓祖母難做。
底氣充足之人,才會喜好隨心,憎怒分明。
入住圍場行宮後,曲凝兮換一身衣裳,去了皇後的巧心殿探視。
曲皇後略有些消瘦,雖說已經入秋,但白日裡的太陽依舊猛烈,所謂的秋老虎。
炎熱影響了她的胃口。
而一旦入夜,涼風四起,溫度驟降,晝夜溫差很大,稍不注意容易風寒。
人思慮重,自然輕快不起來。
曲皇後本不想來行宮,但近日雲昭儀挺著個肚子頗為高調。
她這個皇後不來鎮著,豈不是白白便宜了對方。
但凡她在,任何場合排座位,雲昭儀都得在下頭待著。
曲凝兮在一旁陪坐,吃了茶水點心,說些無關緊要的話。
沒一會兒,明嫿從外頭進來。
她瞥見曲凝兮,目不轉睛瞅了她一會兒,笑道:“表妹與我一同去騎馬吧?”
曲凝兮搖頭就想拒絕,明嫿先一步拿話堵她:“可彆說剛到行宮路上累了,方才我在外頭遇到丁雪葵,她說與你約了跑馬呢。”
曲皇後想歇著了,揮手讓她退下,道:“那就去外邊玩兒吧。”
話已至此,曲凝兮不好強硬拒絕,微蹙著眉往外走。
她索性,就多叫些貴女同去,人多眼雜,不信明嫿不要臉麵做出奇怪的動作。
在明嫿公主的組局之下,剛到行宮的一群年輕小輩,紛紛換上騎裝出來了。
一些老大人看得羨慕不已,年輕就是好哇,都不需要休息!
曲凝兮一眼看到了王錦意,他雖是書生,卻也會騎射,不過可能不太擅長。
還有鄭思君,牽著她的小馬駒跟在後頭,雅平郡主不厭其煩地在一旁奚落嘲笑。
把丁雪葵給看樂了,“那位郡主,還沒拿下太子呢,就把手伸得老長。”
將鄭思君視為頭號勁敵。
曲凝兮毫不懷疑,如果雅平知道太子和自己牽扯不清,肯定要對她出手,讓她死了這條心。
馬匹是在馬廄裡挑選的,曲凝兮處於謹慎,勞煩映楚親自走一趟,仔細檢查,確保萬無一失。
按理說,才到行宮沒多久,明嫿或許來不及布局。
她要有所行動,得瞞著皇帝皇後的眼睛,所以並不容易,她手裡沒有那麼牢靠的可用之人。
行宮伺候的,可不會輕易陪公主胡鬨。
隻是曲凝兮低估了明嫿的任性和幼稚。
上馬後跑出去沒多遠,明嫿就肆無忌憚地揮舞馬鞭,抽打在曲凝兮坐下的馬屁股上。
馬兒驟然吃痛,嘶鳴一聲,拔蹄狂奔。
好幾個看見了,丁雪葵直接嚷嚷起來:“明嫿你乾嘛呢!”
其他貴女不由揪心:“這樣也太危險了吧?”
“要是摔著人家怎麼辦?”
明嫿一撇嘴:“放心吧,我表妹騎術好著呢,摔不了。”
她就是氣,非常生氣!
暫時卻那曲凝兮沒辦法,不懲治一下她,這段時間都要憋死了!
這麼想著,後麵一匹駿馬飛快的追了上去,甚至比丁雪葵還快。
明嫿定睛看去,不就是王錦意嗎?
她更生氣了!
而曲凝兮,緊緊抓住了手中的韁繩,顛簸一陣就控製住了。
馬兒吃痛跑得飛快,但是並不到受驚失控的地步。
而且前方草地寬闊,沒有阻礙,倒不是看上去那樣驚險。
但不論如何,明嫿這個滿懷惡意的‘玩笑’都太過了。
“曲姑娘……”
烈烈風中,身後有人在喚她。
曲凝兮回頭,夾緊馬腹減緩了速度,見到王錦意追上來了。
她不由眼神複雜,大部隊暫時被他們倆落下在後頭了。
“王公子,我沒事。”曲凝兮欲言又止:“你不該來……”
上次站出來替她作證,現在又騎馬追趕,肯定會被有心人瞧出端倪。
她倒不是怕跟他扯上關係,隻是,沒有必要。
“我要來。”
王錦意皺眉,看上去有點固執,道:“曲姑娘回絕了王某,但有一句話王某不得不說。”
“他不能娶你,我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