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有一個非常重要的寶貝要給你……(1 / 2)

暮色漸沉,半輪金烏被山脊吞沒,林間光線愈發暗淡,透出幾分幽森。

群玉從未覺得山路這般難走,好像一不留神就會行差踏錯,跌入萬劫不複的深淵。

誰敢信,她此刻竟然帶著一個除妖師,要和他一起去殺妖。

殊不知走在他身旁的她就是個妖怪,殺過人飲過血,即便被他一劍結果了也算罪有應得。

不過,現在救穀瑞年最要緊,她和茂兒隻能強壓下心中畏懼,乖乖帶路。

值得慶幸的是陸恒並未覺察出她的異常。下山路上,他時不時關心群玉身體情況,言語溫和,比她兄長還像兄長。性格這樣好的男子,群玉從未見過,更彆提長得還和天人似的俊俏,實在令她厭惡不起來。

重回穀家院門前,群玉和茂兒都有些怵。

穀母恰好在門口,茂兒領著陸恒去見她。穀母聽說穀瑞年可能被妖物纏身,先是驚懼,後又連連點頭:

“難怪我兒病得如此蹊蹺,求大師救……”

她話未說完,陸恒忽然越過她邁入院內,群玉和茂兒也跟著他匆匆進入。

這時夕陽已全數西沉,徒留漫天煙霞。淡薄如霧的暖金餘暉中,群玉倏然瞥見一道冷光,直凜凜劃破暮色,伴隨劍鳴震蕩,一時奪去所有光亮。

長劍出鞘,直朝著牆角栽種的花草而去!

裝著花草的陶盆乍然碎裂,泥土飛濺,四周同時蕩開一陣冷鋒,在場眾人皆不受控製地打了個寒顫。

群玉弓著腰抱住雙臂,那陣凜冽寒意仿佛強行滲入了她的脊骨縫隙,令她牙關戰戰,四肢百骸都僵硬了一瞬。

回過神來,她才發現彆人並沒有像她這麼難受。

她心下忖度,那陣寒意應是陸恒的劍氣,而她是妖怪,自然難以忍受除妖師用來對付妖怪的劍意。

所幸此時無人注意她這邊,群玉用力搓了搓雞皮疙瘩,強裝無事跟著陸恒走向牆角。

那雙總是溫柔的眼睛方才斂去殺意,還透著幾分凜然,教人不敢直視。

目光落向地上散落的泥灰,其上附著一層薄霜,陸恒掌心向下一掃,霜便散儘,露出顏色發黃的泥土和少許詭異的灰燼。

陸恒眸光一頓。竟沒有屍首?

剛進此院時,他便發現妖怪藏身在牆角陶盆中,應是隻草木妖。從妖氣判斷,它法力不強,因此不能離開種下毒種的人類太遠,否則吸收不了他的養分,這才蟄伏院中,等待吸乾穀瑞年精氣再走。

陸恒微微彎腰,劍尖挑開地上黃土,劍身旋即溢出少許寒氣,暗示此處妖氣最重。

原來這就是它的屍首,竟已消解作黑灰!

然而,這種死狀卻並不是他劍法所致。掃看四周,也未發現任何外力痕跡。

陸恒思來想去,隻能得出一種結論:此妖在他來之前就因某種極為詭異的原因,譬如走火入魔,而自行灰飛煙滅了。

而他剛才那一劍,相當於炸開它的屍首,起到一個類似放煙花的慶祝作用。

“大、大師。”穀母躲在陸恒身後,哆哆嗦嗦問,“那妖怪,死、死了麼?”

陸恒收劍入鞘,轉過身,不著痕跡擋住他們視線,四平八穩道:

“已經被我殺滅了。”

眾人未及拍手叫好,又聽他溫潤如水的聲音對穀母說:

“因為隻出了一劍,沒費什麼力,所以……在下隻收八十文。此外,令郎若想儘快好轉,在下還可以提供解妖毒的丹藥,一顆七十文,兩顆應該足夠。若您需要的話,合計二百二十文。”

在場眾人:……?

群玉有點懵,這和她在話本上讀到的除妖俠士不太一樣,但轉念一想,話本畢竟是話本,人在書中可以餐風飲露,在現實中卻不行,再厲害的俠士也是要吃飯的。

穀母麵露猶豫,二百二十文救她兒子一命是合算的,但……但她兒子還在屋裡躺著,妖怪的事也隻是一麵之詞,從頭到尾都沒個影兒,誰知道這位光風霽月的公子哥是不是演戲誆她呢?

陸恒是個實在人,當即從腰間變出一粒朱紅藥丸,遞給穀母:“令郎服下若有好轉,我再收錢。”

穀母這下放心了,群玉和茂兒也迫不及待隨她進屋,圍觀穀瑞年吃藥。

剛進門群玉便發現,瑞年哥的氣色比她初次來時好了太多。

多虧陸公子將那草妖一劍斬殺!陸公子太強了!群玉心中有感,望向陸恒的眼神充滿崇拜,陸恒甫一進屋就被那熾熱目光兜住,麵上雖淡定從容,良心卻莫名慌了下。

君子欲利而不為非,他今日確實為賺錢說了謊,算不得君子。隻是若不隱瞞,他恐怕連解毒丹藥也推銷不出去,再過兩日便要沿街討飯了。

隻盼丹藥見效快些,讓他能順利拿到這筆錢……

“咳咳……娘?”

……

陸恒驚了。

喂藥的水才剛灌進嘴裡,穀瑞年就睜開了眼。

不僅醒了,還直接從榻上坐起來,瞧著似乎還能下地走兩步。

陸公子的丹藥也太太太厲害了!群玉一臉震驚,穀母更是喜極而泣,拖著她剛醒的還有些神誌不清的兒子就要給恩公下跪磕頭,哭著喊著“大師真乃神仙下凡”,群玉和茂兒見狀,膝蓋不由得也發起軟,險些也要跪下給陸大師磕幾個。

陸恒則一麵扶他們起來,一麵反思自己對解毒丹藥的藥效認識得不夠透徹,價格上或許還有提升空間。

待到氣氛緩和,陸恒詢問了穀瑞年遭遇妖怪的來龍去脈,可惜他記憶混亂,隻記得自己是在進鎮的路上忽然失去意識,對於妖怪並無印象。

群玉此地無銀三百兩地冒出一句:“我們豐安山向來太平,以前從來沒有出現過妖怪。”

茂兒附和:“就是說,妖怪可太嚇人了!”

群玉:“是呀,太嚇人了,哥哥,人家好害怕!”

茂兒:……

你這樣說話我也挺害怕的。

陸恒歎了口氣:“隻怕今日之事,不是偶然。”

穀母悚然:“難不成此地還有彆的妖怪?”

群玉眼皮一跳,真怕陸恒忽然嘿嘿一笑,對穀母說您身旁就坐著個呢!

細細忖度陸恒的話,不難聽出弦外之音:豐安山附近的怪事不止穀家這一件,而這一切有所聯係,甚至隱藏著更大的陰謀,譬如——妖界沒飯吃了,妖怪們來到人間大肆吃人,第一站就是她家豐安山?

群玉敲敲腦袋,勸自己彆嚇自己。

陸恒卻不多作解釋,隻說自己會在此地停留一段時間,確認不再有妖邪作亂再走。

他現在有些在意另一件事——

此行實在太過順利,妖物自行崩解,病患藥到病除,就好像冥冥中有吉星照拂穀瑞年,令他萬事如意一般。

穀瑞年既已見好,群玉和茂兒終於能安心回家報信了。

陸恒拿到酬勞後也不多留,叫穀母不必送,兀自跟著群玉兄妹倆離開穀家。

暮色四合,野風清幽,茂兒拉著妹妹走得極快,直至進入山林,才稍稍放鬆些。

無意間回頭一看,他突然嚇得冷汗直流——

陸恒不知為何仍跟在他們身後,也進入了山間!

難道他的下一個目標是群玉?於是跟著他們來到人煙稀少的地方,然後……

“許兄弟,許姑娘。”

茂兒正欲拉著群玉拔腿就跑,陸恒忽然叫住他倆,隨後便如一陣風般飛躍至他們身旁,溫聲問道,“你們家可是做采藥營生?我想買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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