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難道她是墮仙和妖魔繁衍的後代……(2 / 2)

話至此處,她方才想起自己窮得叮當響,根本拿不出足以回報一隻法力高強靈鳥的東西,隻好尬笑一下,另辟蹊徑,

“你既是鳥,應當愛吃蟲吧?”

青雁矜持道:“尚可。”

“以後我幫你抓蟲吃!還可以幫你把愛吃的蟲子養得白白胖胖,然後油炸一下,再滾點鹽,嘖……”

群玉話音一頓,說完眼前的小恩惠,又描繪起了遠大的前程,

“我知你不願屈於我這麼個妖怪手下,但你若助我修行,待我有朝一日得道成仙,你不就變成神仙的靈獸了嗎?簡直賺大發了!”

青雁聽得眼皮一抽。

她竟然真想修仙?哪來的自信?

人類修仙已是難如登天,妖邪修仙更是逆天之舉。仙史十萬年,以妖魔之身得道成仙者屈指可數,就憑她那啖血食肉凶狠殘暴濫殺無忌的性子……青雁忽地一激靈,思緒頓止,不敢再冒犯下去。

總之,這筆投資的回報太過虛無,它隻當遵從主人命令無償打工,重返仙界什麼的,肖想再多也是白搭。

即便最嚴苛的盟約,也奈何不了靈獸適當犯懶。去璧山派偷窺這活兒,青雁不太想乾,遂裝出臣服模樣,與主人討價還價:

“主人,私以為您妖力出眾,適當修煉便可睥睨妖界,何須費心去學那仙法……”

“我才沒有!”群玉像被戳中肺管,激動反駁,“我不會妖術,也不想學。”

默了默,她語氣低迷下來:“我的家人不喜歡妖怪。我也不喜歡。”

青雁一愣,未料到會聽到此般心聲。

家人。

青雁久居豐安山,雖刻意避開許家,卻也從其他山民那兒聽說過這一家子。自家都窮得揭不開鍋了,還將撿來的孩子視如己出,也時常接濟附近老人,無償贈予草藥,是山裡山外出了名的一家老好人。

這般人家養大的孩子,難怪不想當妖怪。

真是萬幸。青雁心道,它的主人是個有人性的妖怪。

可惜,即便她再有人性,成仙依舊是白日夢一場。

仰見碧宇如練,旭日浮空,杳不見仙人所居。青雁歎了口氣,終於不再推辭,張開清波似的羽翼,回憶了下璧城的方向。

在群玉的加油鼓勁聲中,它這便啟程了。

-

之後幾日,群玉雖悶在家,過得卻還算充實。

穀瑞年康複得極快,芝兒婚期未延,一家人忙著籌備送親事宜。

轉眼,青雁出發已經五日,芝兒也隻剩一日便要出嫁了。

群玉舍不得芝兒,每日至少問三回——芝兒嫁人後,她能不能經常下山去看她?

其他倒也沒說什麼,但人瞧著比從前萎靡了些。李慧娘看在眼裡,有些後悔前幾日對她說了重話。

恰好今日計劃下山采買物品,李慧娘心一軟,主動叫群玉同去,免得她在家裡悶出病來。

一聽可以去鎮上,群玉立時精神抖擻,飛也似的換好外出衣裳,黏在李慧娘身邊捶肩提籃,殷勤得不行。

來到豐安鎮,主路上房屋林立,店鋪琳琅,販夫走卒穿行不休,雖稱不上繁華,卻比僻靜的山野熱鬨了不知多少倍。

一路上,群玉乖巧跟在母親身側,即便路過從前最愛的煎餅攤子,腳步也沒頓一下。

自從見識了陸恒的手藝,這些東西哪還入的了她的眼。

不知陸公子現在在哪,是否已經離開豐安鎮了?

群玉抱著幾分希冀,餘光在行人間穿梭。

今日恰好有集市,四處人影浮動,熱鬨喧闐。群玉眼睛逛來逛去,忽然脊背一凜,感覺身後有目光追隨,令人毛骨悚然。

她腳步一頓,飛速向後望去。

隻見街邊人來人往,絡繹不絕,確有幾道陌生視線在打量她,多是男子,也有農婦,見她回頭立刻移開目光,神情局促。

群玉以為他們因她生得漂亮才目光流連,這種事情以前也常發生,她便沒放在心上。

李慧娘領著她走進一家乾果鋪,買了棗圈、蓮子和桂圓,之後又到裁縫鋪,去取前些日子給孩子們訂的新衣新鞋。

裁縫鋪裡人多,要排隊,李慧娘把乾果包袱交給群玉,讓她提著在外邊等。

“彆亂跑,也不許偷吃。”

叮囑了句,李慧娘轉身擠進鋪中。

不偷吃是不可能的。

少吃一點就是了。

群玉麵牆站著,一副做賊模樣,手伸進包袱,摸了兩個棗圈出來,丟進口中。

就在這時,她肩膀忽然被人拍了兩下。

群玉還未回頭,脊背便猛然僵住。

妖氣。

極為濃烈腥臭的妖氣從身後席卷而來,群玉的意識刹那便滯澀了,鼻子和嘴巴像被無形的手捂住,呼吸艱難,聲音也發不出來。

用最後一絲力氣轉過身,她看到一張眉梢飛揚、細眼尖鼻、唇角勾著抹陰森笑容的年輕女子麵孔。她身著最普通的農婦裝扮,動作神態卻透著股妖異的扭捏。

群玉記得,街上一直打量自己的人中就有她,難怪當時直覺示警,她卻未當回事。

思緒愈發枯滯,群玉艱難想起,穀家除妖後,陸恒曾意味不明地說——隻怕今日之事,並非偶然。

鎮上果然還有……其他妖怪……

此妖能……化作人形……顯然比穀家的草妖厲害……絕不能被她帶走……

我還不想死……

見群玉沒有立時暈倒,還能維持些神誌,農婦大為驚訝。

她眯了眯眼,傾力釋放出更多迷煙,眼眸轉為金色,凝視著群玉眼睛,輕聲細語道:

“小姑娘,你長得真美。這張臉在你身上,美不過幾十年華,不如把它贈予我……”

“上天也知我即將破境,練就奪魂附體術,這便把你送來了……”

“待今夜大事落成……”

隻聽咚的一聲,群玉倒在農婦肩上。

濃鬱的藥香撲麵,農婦鼻子翕動,狐狸似的上下嗅聞。除了藥香和少女身軀獨有的暖香味兒,她沒聞到任何不尋常的味道。

確是個再普通不過的山村少女。剛才是她多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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