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我是陸公子剛收的小徒弟……(2 / 2)

隻見原本躺在她腳下的紫衣修士莫名其妙飛了出去,身軀重重撞上樹乾,口中噴出一口老血。

落地後,因為撞得太猛,他還在不停吐血,碧綠的草地漸漸被他吐出一朵朵紅得發黑的花……

群玉驀地想起,秘錄中似乎有提到,疾風護甲形成的護盾有一定概率將抵擋的事物或攻擊反彈出去……

這!

她剛開始練,防護的距離控製得不好,所以護盾把本該護在後麵的紫衣男當成前方的敵人給反彈出去了?

她額間不禁滲出愧疚的冷汗,心下勸慰自己:書裡寫了,隻有一定概率反彈,要怪就怪他自己運氣不好吧……

那人吐了沒一會兒,再度暈厥過去。

群玉躡手躡腳靠近他,本想查看一下他的傷勢,誰知濃霧迫近的速度忽然加快,稠密灰白的大口眼看就要將群玉二人吞入腹中,群玉隻得放棄關照地上那人,立時掐訣施法——

疾風護甲!

地上那人察覺群玉走近,緊閉的眼睛突然睜開,眸中閃過一絲妖異狠戾,然而還不等他做出下一步動作,一麵狂暴森然的疾風巨盾突然從天而降,他眼中的狠戾登時轉變為恐慌,心說不會那麼巧吧!結果就是那麼巧,風盾勃然降臨時,他的魂魄便乘風離體,整個人被盾狠狠彈飛出去,撞上數丈外的粗槐樹,腰部骨骼哢吱碎裂,他張嘴狂噴了一會兒血後,脖子一歪,徹底沒了動靜。

濃霧從四麵八方湧來,群玉雖看見那人再度被撞飛,卻不能停止施法。

不夠,這盾還不夠大,風還不夠烈。

群玉的靈力雖然還能支撐一會兒,但她不知這霧何時散,或者何時有人能來救她,比起被動的等待,她更願意主動出擊——既然她的盾能阻隔濃霧向前,那麼是否她召喚的風更狂些,反彈的事物更多些,就能逼著這霧後退?

不同屬性的法術,施法時各有的訣竅。群玉最常見的法術便是風係法術,風在青雁翼下變幻無窮,舉重若輕,而她的風盾厚重有餘,輕盈不足,需知靈動輕盈才是風係法術的訣竅。

群玉意識到這點,稍稍改變了運氣方式,減輕丹田蓄氣,加快真氣在奇經八脈的流速,身體漸漸適應之後,她突然再次掐訣,將體內的真氣以極快的速度儘數輸入風盾中!

山野間突然狂風怒號,卷枝折木鋪天蓋地,颶風裹挾著濃稠近乎固體的灰白霧氣,朝東南方向疾速傾軋而來!

陸恒和青雁已在迷霧中行走了一會兒,前者口中含了解毒丹藥,後者能長時間閉氣,遂一路無恙。

直到狂風卷著濃厚了一千倍的白霧迎麵襲來。

青雁在風中巋然不動,詫然道:“這妖怪竟然會喚風……喂!你小子怎麼了?”

陸恒落後它幾步,步伐有些搖晃:“霧太濃了,我有點暈。”

青雁:“你不是含了解毒丹藥嗎?”

陸恒淡淡一笑:“手頭拮據,買不起質量好的丹藥。”

青雁:?

你最好在開玩笑?

一個又窮又沒有修為還任人揉搓的受氣包,青雁簡直不知道群玉看上他哪點了!

它心頭莫名窩火,隻得將鬱氣發泄到眼前濃烈的妖霧之上,免得這霧把金貴的陸公子弄暈了,主人到時責罰它。

嗬嗬,誰還不會喚風了?

青雁展開仙羽,驟然升空,雙翼揮動華光,立時喚來罡風衝地,直麵迎擊西北方刮來的狂風。

……

耗儘大半靈力逼退迷霧後,群玉這邊的山林總算乾淨了。午後炙熱的日光落下,光線耀眼得很親切。

誰知沒過多久,好不容易推走的迷霧竟然被另一陣風吹了回來。

群玉一臉絕望,隻好咬牙再支起風盾。

所幸被兩陣狂風這麼吹來卷去,原本濃鬱廣袤的迷霧漸漸七零八碎,覆蓋的範圍也越來越小,漸漸被逼得縮到兩風交彙的中點,也就是半山腰的某片平地上。

六名紫衣修士恰好席地坐在此處。

無法用語言描述他們剛才經曆了什麼,說是人間煉獄也不為過。

六人都含了上品解毒丹,然而,還是有四個人暈倒了,爛泥一樣癱在地上。

他們不是被妖霧毒倒,而是被那兩陣莫名其妙的妖風,一前一後,如包餡餅般狠狠夾擊,更恐怖的是,這兩陣風包完餡餅後並未停手,洶湧的氣流流轉衝撞形成巨大的漩渦,將他們這群肉餡狠狠地攪拌、壓榨、衝刷……

直到每個人規矩整潔的太極髻都被吹飛,吹高,形成狂野時尚的衝天長矛,有四個人終於支撐不住,被風拍暈在地上,隻剩修為最高的大師兄和三師兄勉強支撐著守障陣法,保住了師弟們暈死的“屍體”,沒讓他們被風吹得滿山亂滾。

太苦了。

當風終於寧息,妖霧也散儘,大師兄賀立群睜開布滿血絲的雙眼,本想痛苦哀嚎一聲,卻在看清眾師弟時髦的發型時,忍不住撲哧噴出了一口血。

四名暈倒的修士服下補氣丹藥後,很快轉醒。

有修為在,他們倒不擔心身體,然而心靈的創傷、被狂風卷肉機支配的恐懼也許很久都不能消散……

這時又一陣山風拂麵,六人下意識一激靈,卻見西北方向的山道上緩緩走來一姑娘,著淺粉色布衣,梳簡便的丱發,肩上掛一行囊,打扮得極為樸素。

陽光穿過葉隙照亮她容顏,如映日桃花,豔麗奪目。

山野間走出這般美人,此地的妖氣又濃重未散,叫人辨不清她是人是妖,修士們一麵被她美貌迷了眼,一麵又警惕地握住佩劍,以防萬一。

“謔,他們好像是你的同伴?”

群玉不知對誰說了聲,快步朝那群修士走去。

她右手拽著個渾身是血的人,那人癱在地上人事不省,一隻手腕被群玉攥著,像團破布似的被她拖在身後。

直到少女走近,修士們才看清,她拖著的那團破布竟是他們失蹤的小師弟!

他們一行人今晨分散在村裡村外偵查妖物蹤跡,午間集合時,小師弟就沒出現,直到午後,信號焰升空,他們猜到是小師弟放的,便速速趕來此地。

“你們的發型……額……挺酷的。”群玉上下掃視這群人,有些理解不了修士的風尚。頓了頓,她接著道,“這位兄弟暈在那邊的山道上,我想拖他去村裡來著,你們認識他嗎?”

“多謝姑娘搭救!他是我們的師弟。”修士邊道謝邊圍到小師弟身邊,簡單檢查了下傷勢,為首的大師兄賀立群痛心道,

“肋骨斷了幾根,手臂也骨折了,似乎還有很深的內傷……姑娘,你可曾看見他是怎麼受傷的?”

群玉聞言,微微瑟縮了下:“我、我沒看見……我隻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

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能拖著一個大男人走這麼遠嗎!

賀立群眼角抽動了下,但他相信群玉是好心人,否則何必要管一個暈死在山間的陌生人?

師弟傷得如此重,身上妖氣濃鬱,定是和妖怪正麵交鋒了。

可是他們自從進入山林,隻看見滾滾妖霧,妖氣遍布四野,卻怎麼也尋不到妖怪的蹤跡。

就連他們被狂風拍暈時,妖怪也不曾出現,它究竟想乾什麼?

另一邊,群玉心說做好事不留名,本姑娘差不多可以溜了。

躡手躡腳挪了幾步,靈台中忽然響起熟悉的聲音:“主人!可算找到您了!”

群玉抬眸,前方林木疏落,青色鳥兒振翅飛來,輕輕落在她肩上。

不遠處還有一抹素白身影,清雋英挺,如鬆如竹,琥珀色眼中映出少女小小的身影,他牽了牽唇角,就見那小小身影飛快朝他奔來,束發絲絛在身後飄搖,日光與葉影交織錯落在她臉上,映出一雙墨玉般黑亮的翦水秋瞳。

“陸公子!”

群玉停在陸恒麵前,胸脯微微起伏,一時激動不知該說些什麼,想想決定分享些喜訊,“我已經學會運氣,也能施展仙法了,譬如……”

她話音一頓,轉頭問青雁:“陸公子臉色怎麼這麼差?”

青雁告訴她,剛才西北方向有一陣狂野妖風卷著極濃無比的妖霧直撲他們而來,陸恒差點就被毒暈了,多虧它挺身而出,把那陣風頂回去,救了這小子一命。

群玉:……!

陸恒淡笑了下:“我無礙,你接著說,都學會什麼仙法了?”

群玉有點不敢說話:“……那個……千裡傳音符,對,我畫的傳音符很好用,陸公子也感受到了吧?”

青雁不想聽見任何有關傳音符的字眼,遂岔開話題:“主人,那邊的修士朝咱們走過來了。”

群玉聞言一驚,忙不迭閃到陸恒身後,生怕修士們已經知道她做的“好事”,要拿她回去問罪。

來人是賀立群,他已用術法將衝天長矛般的頭發壓下來,重新挽了個道髻,然而,由於發質受損嚴重,他的頭發變得極為毛糙,挽出來的發髻活像鳥窩,襯得他那張冷淡傲慢的臉都親切詼諧不少。

青雁記得,他就是不久前在村裡推搡陸恒的修士。

他身上的靈氣是所有修士中最濃厚的,修為大約在金丹初階。

賀立群走近,朝救了小師弟的群玉一揖後,臉色便冷下來,警告他們不想被妖怪殺掉的話就趕緊下山。

這話聽著怪叫人不舒服,群玉辯駁道:“陸公子是很厲害的除妖師,我也不賴,我是……”

很厲害的妖怪。

當然不能這麼說,群玉想了想,靈機一動:“我是陸公子剛收的小徒弟,對吧,師父?”

如果沒有陸恒,她可能不會下決心修行,她會的那些法術,也是陸恒挑給她學的,所以說陸恒是她的師父,似乎合情合理。

誰曾想,陸師父還沒說什麼,賀立群卻輕笑了下,眼底閃過譏誚:

“許姑娘,你莫要被此人騙了。此人身上並無修為,凡夫一個,談何除妖,又談何收你為徒?”

群玉神情遲滯了下:“你胡說……”

“他說的是事實。”陸恒垂眼望著群玉,雲淡風輕道,“陸某天生無法修行,苦練多年,仍是凡胎一具,無半點修為。”

“朽木糞土之人,怎敢收姑娘為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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