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1 / 2)

陸恒收回目光,緊繃的手臂不自覺放鬆了些,逸散的寒涼劍意也悄悄散儘。

群玉搓了搓冰涼的手指頭,仰臉問陸恒:

“今天聽到好幾次吳憂江大宴了,到底是什麼呀?”

陸恒牽起唇角,低聲介紹道:

“吳憂江大宴,最初曾為古吳國的國宴,宴上彙聚各地肴珍,金盤玉箸,極儘奢靡。後來吳國覆滅,吳憂江大宴卻留存了下來,由景州當地的權貴主持,在每年六月下旬,吳憂江江鮮最為鮮美的時節開辦,遍邀王族貴胄,品味珍稀,高談闊論,是以流傳甚廣,無數人擠破了頭也想參加。”

“好厲害,聽得我都餓了。”群玉摸摸肚子,“普通人就沒法參加嗎?”

陸恒:“如今的吳憂江大宴分為上下兩宴,上宴專供受邀的王公貴族,下宴倒是允許平民參加,隻要付得起錢,一百金一人。”

“一百金?!”群玉聽傻了,“這不是搶錢嗎?”

她記得她們許家一年的開銷也就十幾兩銀子,一百金,夠她們全家人吃好幾輩子了。

陸恒的神情倒是習以為常。他的家鄉在上京京畿,雖不是貴胄人家,卻也過著膏粱錦繡的生活,見識過皇城風姿、紙醉金迷,也知道越往東走,土地越富庶,銀兩越不禁花,吳憂江大宴並不是個例。

“猶記得少時,姑父曾受邀至吳憂江大宴獻廚,隻有名動一州的大廚才有機會為此般盛宴掌勺。”

陸恒陷入回憶,“我心裡很是向往,真希望有一天我也能獲得這樣的機會。”

群玉望著他的側臉,心中莫名產生衝動,想告訴他不要放棄,一定還有機會的。

陸恒話音未頓,繼續往下說:

“雖然我已經當不了大廚,卻還有機會去吳憂江大宴當食客。你想不想去?”

群玉驚詫:“我當然想了!可是,兩個人就是兩百金……”

“正常。要想吃到珍饈百味,就必須砸真金白銀。所以我一直在賺錢。”

陸恒估摸了下錢袋的重量,他至今賺到的所有錢,隻夠買一個人的大宴席位,

“之前清霄子掌門讓我們有時間去藏寶閣挑一些靈寶靈器,當做保護渡厄峰的謝禮。我打算隻要一些抵禦幻術的丹藥,然後再討幾千兩銀子,這樣應該就能湊到兩百金了。”

群玉:“花掉兩百金之後,我們是不是又變成窮光蛋了?”

陸恒點頭:“沒事,錢可以再賺。”

群玉笑起來,樂滋滋地揪著陸恒的袖口,明明還沒吃到傳說中的盛饌佳宴,她已經滿口生甜,開心飽了。

另一邊的高台上,清霄子強調了魔族現世的嚴重性,便開始點兵點將,派弟子前往景州助萬劍宗調查魔族蹤跡。

薛英菱主動請纓帶隊,她手傷看著恐怖,實際未傷到筋骨,在醫館治療一日便能大愈。

清霄子又點了花步晚和另幾位內門弟子。花步晚窮得要啃草皮了,真心不想出門喝西北

風,他正欲向師父耍個賴推掉任務,陸恒卻在此時提出要隨他們一同去景州,花步晚見狀,推辭的話便咽了下去。

跟著陸恒蹭飯,可比留在門派食堂吃殘羹冷炙幸福多了。

陸恒雖然習慣單打獨鬥,不愛與人同行,但考慮到璧山弟子也要去景州,定會開個傳送陣,不坐白不坐,應能省下許多路上的經費。

他還向清霄子坦言,在蝕月鼎上刻下了難以磨滅的追蹤符,知道霧影帶著鼎正往東去,很可能也會經過景州。

清霄子聽到霧影蹤跡,恨不能殺之而後快,命薛英菱一有消息立刻彙報,他會親自趕來。

弟子們領命後,清霄子目光又落到陸恒身上。

左看右看,都看不出此青年身上帶有任何靈氣,確是個徹頭徹尾的凡人。

清霄子出於好心奉勸道:

“魔族凶殘暴虐,危險程度不亞於霧影。多錢兄弟若發現他們蹤跡,第一時間交給英菱他們處理就好,切莫親身犯險。”

陸恒微仰著臉,音色淡淡,卻擲地有聲:

“謝掌門關心。然在下畢生心願,便是屠儘世間妖魔,為此,親身犯險又有何懼?萬死亦不足惜。?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

群玉揪著他衣袖的手忽地鬆開了。

方才才聽他說,少時曾有心願,想為吳憂江大宴掌勺。

不知過去幾年,在她耳邊明明隻是須臾,他畢生心願,已變作屠儘世間妖魔,不死不休。

璧山派是有妖怪弟子的,陸恒這話毫不避諱地說出來,多少令清霄子和弟子們感到無言以對。

氣氛凝滯了一瞬,陸恒率先緩解尷尬,岔開話題,問起動身的時間和傳送陣使用事宜。

他聲音很是溫沉,剛才那突然間的直抒胸臆,一字一字飽含的殺意,很快消散在炎炎夏風中,仿佛從未存在過。

-

兩日後。

璧山派的傳送陣就開在景州城內,客棧一早就定好了。群玉和陸恒的房費由璧山派包圓,住得還是上好的雅間,床寬六尺,上麵覆著柔軟乾淨的綢褥子,群玉晚上頭一沾枕頭便睡死了,大天亮才醒,舒服得直想再賴幾個時辰。

跟著大門派混就是好,她都有點舍不得璧山派了。

晨間辰時,吃過早飯,薛英菱帶著師弟師妹去和萬劍宗弟子碰頭,陸恒和群玉不方便再跟著他們,便相攜去景州城裡閒逛。

群玉原以為璧城已足夠繁華富庶,來到景州後,她才知道自己的見識有多淺薄。

一排排高聳的樓閣佇立街道兩側,簷牙高啄,長橋綴連,極目遠眺望不見儘頭,仿佛能一路延伸到天邊去。

琳琅紛繁的商鋪看得人眼花繚亂,美食小吃、綢緞衣飾、奇珍異寶應有儘有,三步一茶樓,五步一酒肆,商賈雲集,人聲鼎沸,群玉行走在寬闊熙攘的大街上,好像茫然的河魚鑽入大海,被這富麗堂皇的景象迷暈了眼睛,除了驚歎連連,不知道還能說點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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