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她從薑七手裡奪走饕餮的狗繩,指著陸恒的寢殿對饕餮道:“看到那個瑤台殿了嗎?想不想吃?”
“彆,我錯了。”陸恒攔在群玉麵前,摸摸饕餮的頭,好聲好氣道,
“是我希望你能離我近些。正殿給你住,我住在旁邊配殿。明日早些起,隨我去皓天澤練功可好?”
“拿我當保鏢了?”群玉咕噥道,“皓天澤那個鬼地方,凍得要死,我才不去。”
“好,那等我練功回來給你做午飯。”
陸恒捏了捏群
玉的手,閃現進入神宮,宮門內外候著一大批神官仙官,他斂了容色,不笑時冷峻得像塊堅冰,被那群神官仙官簇擁著進了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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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昨夜睡得早,群玉卯時初便醒了,剛從榻上起來就有早飯吃,熱騰騰的銀絲掛麵,配幾張胡麻餅,還有杏仁湯、蒸龍鳳糕、小天酥,群玉好幾日沒吃到這麼豐盛的早餐,莫名有些感懷,覺得自己是越發離不開姓陸的了。
嘴上說著皓天澤鬼都不去,半個時辰後,群玉還是出現在皓天澤,身披厚厚的丁香色裘氅,擁著個白銅手爐,裡頭燒著烈陽神炭,勉強能抵擋皓天澤極寒之力的傾襲。
群玉窩在一棵巨大的冰花銀樹下,離皓天澤的中心區域還有些距離。
陸恒今日沒有泡水,而是盤坐在大澤中心一片小小的鳧渚之上,入定清修。
群玉遠遠看著他,四周寂靜清寒,冷風刮臉,薑七牽著饕餮在一座冰山裡頭挖了個冰隧道,玩得不亦樂乎,群玉瞥見自己的大氅底下鼓出一團,笑道:
“你不和他們一起玩嗎?”
“不了。”青雁露出腦袋,“我怕冷。”
“那你還來?”
“主人在哪我就在哪。”
群玉攏了攏手爐,忽然問:“青雁,你還不想入神獸錄嗎?陸恒如今也是上神,你可以受戰神宮庇護,還有我保護你,風神不能拿你怎麼樣的。”
青雁默了默:“我想想吧。”
“這還要想,你以前不是最喜歡出風頭嗎?”群玉伸手揉了揉它腦袋,“來神界之後都沒怎麼聽你說話,在惆悵什麼?”
青雁歎了口氣:“我昨日聽說,夔牛死了。”
“夔牛?也是風神宮的靈獸嗎?”
“嗯。”
“它為什麼死了?”群玉敏銳地察覺到什麼,“是風神乾的?它的死和你當年吞下暮金蟾有關係嗎?”
“有。”青雁聲音低迷道,“以前沒告訴您,是怕您知道了之後惹上無妄之災。如今您是六界最強的魔神,我好像也沒什麼好怕的了。”
“對,有什麼內情,快告訴我。”
群玉道,“我之前便覺得,風神因為你吞了暮金蟾就要殺你,實在太過牽強,一個暮金蟾何至於威脅他的生命?一定還有彆的原因。”
青雁緩緩道:“這個暮金蟾,威脅的應該不是他的生命。那是兩百多年前的某個晚上,我如往常一般站在園子裡一棵樹上梳毛,夔牛是另一名神官養的靈獸,性格外向愛撒野,那日神官都不在,我看到它在園子裡亂跑,我怕它踩壞靈草靈植,便追在它身後,想讓它停下。”
“誰知它越跑越瘋,漸漸從外院的園子跑到東側殿附近,甚至一頭衝進亮著燈的東側殿中,撞翻了一隻案幾。那案幾上放著一個寶盒,寶盒隨案幾傾倒時,一道金光突然閃過,夔牛用頭頂了一下那個發著金光的東西,恰好把那東西頂到了我身上,直接融入了我體內。”
“暮金蟾?”群玉問道,“原來這
暮金蟾,本來就在風神宮中。風神是不是就在那間房間裡?”
“嗯。”青雁低聲道,“除了風神尊上,還有另外一個人。我在殿外時,透過燈光的影子看到了風神尊上,還有一個戴著帷帽的人的影子,不知是誰。待到夔牛發瘋闖入殿中,我再跟進去,那人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群玉:“風神和那人在房間裡謀劃什麼,你是不是聽到了?所以風神對你痛下殺手?”
青雁點頭又搖頭:“我隻聽見,‘黃昏天殛’、‘引發民怨’這兩個字眼。”
群玉眼皮一跳:“他們在密謀誅神?他們想殺誰?”
暮金蟾是最高規格的天罰靈物,所以他們想要誅殺的,一定也是最高級彆的神。
十二主神之一?
群玉第一時間想到連玦,可是暮金蟾一直在青雁體內,連玦肯定不是因暮金蟾而死。或許他們用了其他方法害死了連玦?
又或許因為失去了暮金蟾,他們直到今天都沒下手。這樣就更難猜到他們想殺誰了。
“神界可真是,比我想象中還要黑暗。”
群玉冷嗤了聲,轉頭看向遠處的陸恒。
他周身環繞著淡淡的光暈,眉目緊擰,似是修煉到了關鍵時候。
這個階段,他不能受到一絲攪擾。
突然間,群玉看到皓天澤另一端,茫茫無際的冰川之上,隱約浮現一道快速聳動的巨大黑影。
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地麵傳來震動之聲,那巨物狂奔而來,目標正是皓天澤中心的陸恒!
群玉丟開手爐站起身。她總算明白,陸恒為什麼明知她不喜歡皓天澤,還要開口,希望她能陪他來。
因為他覺得自己在神界不安全。
而他能信任的人隻有她。
“主人,我認得那物。”青雁飛在高空,傳音道,“是神獸白奇,不過,它狀態不太對,好像精神失常了。”
群玉眸中閃過狠戾之色,大氅一揮,化作仙使朝雨的模樣,右手喚出許久不曾使用的魚煞劍,對青雁道:
“你先上,若應付不了我再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