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一路往魂燈指引
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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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鬼氣竟然詭異地稀薄了一點。
然後所有人就都看見了空地中間密密麻麻豎起來的一大片木十字架。
令所有人不寒而栗的是,每一個木十字架上麵都綁著一具人形。
有的身體不知為何已經腐蝕得厲害,腹腔隻剩蒼白乾涸的肋骨。
有的胸膛還在微弱地起伏,身體顯然還很完整,看服飾各家的弟子都有,寧沉甚至在最前麵幾排看見了流雲宗的弟子服。
玉青也看見了自家的弟子,向來沉著的臉色終於露出了一些激動的情緒,他說道:“還活著!!”
“清穀……清林……”
“聽得見嗎?聽得見就回應一聲。”
然而奇怪的是,活著的人沒有任何的回應。
他們的軀體還活著,被森綠的藤蔓牢牢綁在十字架上麵,周圍源源不斷的鬼氣湧入他們的體內,又從他們的七竅湧出,像是在進行著什麼不可言說的邪惡獻祭。
玉青下意識地往前走了一步,下一刻卻戛然而止。
那一刻,大乘境界磨煉出的直覺向他發出警示,千萬不要再往前。
然而就是這時,周圍陰影處無聲顯現出了無數個魂靈,那些魂靈沒有具體的臉,身體卻是完好無損,像是被人精心保存了,卻故意抹掉了臉一樣。
除了這些無臉鬼魂之外,被綁在木十字架上麵,緊閉著眼奄奄一息的弟子們也同樣發生了一些變化。
茫然的魂靈從他們尚未斷氣、保存完好的軀體裡被迫脫出,他們保持著生前完好無損的樣子,卻莫名驚恐地發現視角扭轉過來,變成了一種隻能看著自己還活著的身體被禁錮在此方天地的角度。
這些弟子們的魂靈和血肉之軀沒什麼不一樣,隻是身影已經開始淡化,被浸染得身上皆是森森鬼氣,看起來與死去的怨靈如出一轍,沒有任何的區彆。
他們轉過身來,看見自家的長輩麵色難看地望向這邊,恍然轉過身來,茫然說道:“……大師兄?”
“玉青師叔?”
“空陵師兄!!”
“你們怎麼在這?我……我怎麼在這?”
“啊!我的身體!!”
那些無臉的魂靈見到新鮮的無魂軀體,就像是見到了什麼香餑餑一樣,紛紛往軀體裡麵著爭相湧去,有的無臉魂靈為了爭奪一具尚還活著的軀體,不惜對同類大打出手。
魂靈形態的弟子們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切,有的急忙上前想把自己的身體搶回來,可是他們發現自己根本進不了自己的身體,還被爭搶身體之中的無臉魂靈當做競爭者推搡攻擊。
他們這些新生的魂靈哪裡是這些遊蕩千百年的老鬼的對手,如今隻能眼睜睜地站在旁邊看著自己的身體被搶奪,急的團團轉:“玉青師叔……我進不去啊!!?”
出聲的弟子是玉青從小看到大的一個師侄,師侄這次下山曆練,玉青還特地煉製了幾枚護身玉符贈與他。
可是那些玉
符都在某一時刻徹底碎裂開來,那時候玉青才反應過來,此次抓走各宗弟子的人,由頭必定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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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侄看著自己的身體被徹底占據,連眼皮都開始顫顫巍巍地睜了開來,玉青終於忍不住向前踏出了一步。
不料寧沉盯著木十字架下麵的淡紅色印記,卻突然道:“彆過去。”
那是……上古邪陣的陣印。
本該隻有一個陣印的陣法,如今出現在了每一個身軀尚還活著的弟子們的腳下。
玉青僵硬半晌,低啞道:“……抱歉,老夫沒有辦法了。”
謝停雲的手指攥得青白,他閉眼深吸了一口氣,低聲道:“寧沉。”
寧沉一言不發,煩躁地踹了一腳地麵上靜靜躺著的石子。
那塊手指大小的石頭被寧沉踹入木十字架群裡麵,在某一時刻忽然消失不見,然後下一刻卻見半空之中忽然飄來了一陣無緣無故的妖風,其中都是一些刮得臉頰生疼的細碎砂石。
玉青不由得顫抖起來。
這是在警示他貿然進去的下場嗎?
玉千宗七名金丹期弟子,每個皆是宗內長老們傾心澆灌出來的心儀弟子。
裡麵有他的師侄,有他見過一兩麵,次次都會衝他彎起眼睛打招呼的小弟子。
如果是的話……如果是的話。
如果能把他們帶出來,折掉他一個活了千年的老頭,應該也挺值的。
玉青再不猶豫,往木十字架其中走去。
他走出了幾步,就在他要抬手驅趕占據自家弟子身軀的無臉鬼魂時,腳下忽然紅光大盛,邪陣驟然無聲運轉,魔氣驀然從四麵八方湧了過來,將玉青的身形徹底吞沒。
寧沉臉色驟然變了。
而謝停雲的臉色白了下去。
在場誰都有可能認不出這些魔氣,唯有謝停雲絕對能夠一眼辨認出來。
這是屬於魔尊天驍,獨一無二的魔族氣息。
這些魔息冰冷而沒有生機,和那個人活潑而靈動,會纏著他要討幾口靈力大吃特吃,會蹭著他的指尖撒嬌的魔息完全不同。
冰冷殘酷得幾乎是兩個極端,若非這道氣息謝停雲熟悉不已,他幾乎會以為這兩道魔息是屬於兩個不同的魔族的。
可是,在進入怨鬼境之前,那人還在謝停雲的眼前,氣炸了都沒有對空陵下死手,自己伸手攔一下他就真的聽話不上去砍人了。
寧沉嘗試著調動邪陣中冒出的魔氣,然而不知為何,這些已經注入上古邪陣裡麵,成為邪陣運轉一部分的魔息已經不受他控製了。
寧沉猜也猜得到大概是為什麼,前後兩個不同魂靈的人,驅使出來的魔息也同樣有著區彆。
寧沉根本無法操控帶著原身意誌的魔息。
“玉青!!”
其他大乘修者見狀,瞳孔縮了縮,也先後認出了這道魔息的主人,不由得咬牙道:“……魔尊天驍?!”
“難怪,難怪魔尊都到了這裡都不對我們下手,原來是在這裡等著的嗎?”
“……來到這裡的人裡,隻有魔尊沒有進入怨鬼境。”
謝停雲盯著茫然無措,卻隻能一次次被搶奪身體的無臉魂靈打翻在地的師弟,胸膛裡的血液好似都結成了冰渣,將周圍的經脈血液徹底刺穿,刺痛到滴血成冰。
他低啞地喃喃道:“……天驍?”
某一刻,謝停雲徹頭徹尾地懷疑起了自己。
是天驍做的嗎?
是的話,到底為什麼呢?
是因為救了他,救了這麼多正道弟子,所以這些命都是屬於天驍的,他想要到最後才圖窮匕見,全部拿回來嗎?
可是……他認識的天驍不是這樣的啊。
寧沉餘光瞥見謝停雲蒼白的臉色,心中驀地感到不妙,伸手去抓謝停雲道:“謝停雲……”
然而謝停雲卻反手把他按了回來,謝停雲眼睫都在不自覺地抖著,依舊努力保持著嗓音平穩,他抬手迅速設下了一道屏障,原地將寧沉罩在原地,他說道:“寧沉,在這待著,幫我看著他們,彆進來。”
隨後,謝停雲便掙開寧沉的手,步著玉青的後塵,往木十字架群中走去。
謝停雲腳下紅光一閃,這回比吞噬玉青還要成倍多的冰冷魔息將謝停雲周身完全纏繞。
那些魔息似乎對謝停雲有著翻山倒海般的惡意,謝停雲知覺敏銳,認得出那是當一個人真心想要一個人死的時候,由內而外散發出的,冰冷的殺意和恨意。
那種感覺真是太熟悉了,熟悉到謝停雲恍如隔世。
他曾經與這種殺意惡意廝殺半生,然後在差點被殺死的那一次對決之後,碰見的魔息便都是隻會找他蹭來蹭去撒嬌討靈力啃的樣子了。
寧沉用力拽他都沒能拽住,不由得低罵一聲,簡單粗暴地一腳把謝停雲設下的屏障踹碎,抬步便跟在了後麵進入了上古邪陣。
這回,魔息似乎有些困惑和猶豫,它們繞著寧沉的周身緩緩纏繞,最後還是將寧沉徹底吞噬。
空陵忿忿地一拳砸到旁邊的牆壁上,盯著自家弟子稀薄不已的魂靈,同樣走了進去。
不論如何,不論這是不是魔尊天驍的陷阱,既然都來了,怎麼也不可能看著他們宗門的弟子們就這麼死在這裡,就這麼眼睜睜看著他們尚還活著的身軀被一群無臉魂靈搶奪占據,然後看著弟子們這些茫然無措的生靈逐漸被鬼氣侵蝕。
若是他們猜想的不錯,這些身體被占據之後,生魂們無處可去,隻能在怨鬼境內遊蕩,看著自己的身體被彆人歡欣鼓舞地驅使,自己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無能為力地被鬼氣經年累月地侵蝕,最後抹消掉屬於自己的所有痕跡,隻有一個還算完整的魂靈軀體。
然後在下一批新的活人進來之後,成為新的無臉魂靈,和所有新的舊的死的活的鬼魂們搶奪新的身軀。
這個認知讓剩下的大乘修者們從身體深處湧上了一層冰冷的寒意。
……他們好像有些明白了這些數不勝數的無臉魂靈是哪來的了。
也明白了為什麼在怨鬼境內,衝天的怨氣幾乎遮蔽天空,再不見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