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2 / 2)

電競選手的職業生涯其實很短,喻泛今年已經二十二了,以後還不知道能打多久。

大部分選手退役後都是很淒涼的,好一點的出路是做教練或做主播,可教練和主播也不是長久之計,教練更迭和選手一樣頻繁,主播沒了職業選手的光環後,流量隻能逐年下滑。

但跟老板搞好關係就不一樣了,等喻泛要走那天,說不定能拿到俱樂部股份。

李澤南很熱心:“汀予,你缺什麼找我要,我東西全。”

潘竇上趕著討巧:“哎我也行我也行,我有的是泡麵,你隨時要我隨時有。”

喻泛眼皮耷拉:“喂我有以下兩點要說”

湯垣:“你閉嘴!”

許岑及時戳戳他,提醒道:“喻神,你遊戲。”

喻泛回頭,發現隻有自己在泉水待著,其他四個匹配的隊友已經出發了。

上路更是在隊伍裡打了幾個問號,似乎在問ad是不是掉線了。

喻泛頭腦發脹,又不能扔下遊戲去跟湯垣扯皮,畢竟在湯垣看來,他不想跟人同屋挺無法理解。

算了,隻能想辦法說通晏汀予了,畢竟自從晏汀予亮了身份牌後,這俱樂部基本就是他的一言堂。

喻泛趕緊戴好耳機,操縱英雄向下路跑去。

這局贏得有些艱難,因為隊伍裡碰到一個演員,喻泛的賬號伴隨著鑽四德萊文鬨得笑話,已經傳遍全峽穀,遇到演員是太正常的事了。

好在最後一波大龍團打贏了,才一舉推了對方高地。

遊戲一結束,喻泛就摘下耳機,站起身。

得知後勤部已經去幫晏汀予更換床單了,他火急火燎往樓上趕。

誰料剛跑到四樓宿舍區,他的手機就震了起來。

喻泛低頭看了一眼,不由皺起眉。

他伸手把手機揣進兜裡,想先解決了晏汀予再說,可手機依舊孜孜不倦的震著,顯然對麵的人也很執著。

終於,喻泛自暴自棄地拿出手機,徑直走到走廊儘頭的小窗口邊。

“喂。”他接通電話。

對麵傳來的女聲故意放的很柔,但仍能從語氣裡聽出壓抑的焦急。

梅萍:“泛泛,媽媽看到新聞,你跟遊戲公司鬨掰了?”

喻泛手肘拄著陽台,撅著屁股,眼睛望向外麵的風景,不知為什麼,明明是很柔軟的聲音,他聽著卻總覺得太陽穴刺痛。

但又不能不答。

喻泛含混道:“也不是。”

梅萍:“新聞裡說,你要退役了。”

喻泛無奈。

應該沒有電競小編這麼弱智,在他當眾宣布轉型lol後還說他要退役。

唯一的可能,是梅萍根本不清楚轉型和退役的區彆。

在梅教授的眼裡,遊戲始終是沒有技術含量且不入流的東西。

雖然她沒有明說,但某些觀念已經根深蒂固,無法更改,哪怕拿了再多的冠軍,賺了再多的錢,也不入流。

天空中有朵雲的形狀像鉤子,輔助錘石用的那種鉤子,喻泛手指下意識敲了下q的位置。

他的生活已經跟遊戲綁定太深了。

喻泛耐心道:“不是的,是轉型,不是退役。”

梅萍:“你是不是跟遊戲官方鬨翻了,你的俱樂部是什麼態度,你接下來還有工作嗎?”

“有啊。”喻泛將半個身子的重量壓在陽台上,慢悠悠晃悠小腿。

梅萍:“但是不是不能玩現在這個遊戲了?我當初就說,你的工作不確定性太大,指不定什麼時候就失業了。”

喻泛剛要解釋,梅萍手機裡突然傳來女孩子的哭喊聲,夾雜著兩句奶裡奶氣的“媽媽,媽媽抱。”

喻泛又把想說的話咽下去了,而梅萍顯然也把手機放下,轉身去哄孩子。

因為喻泛聽到了腳步離開的聲音。

他舉著電話,有點無聊,想著什麼時候能掛斷,好繼續跟晏汀予掰扯宿舍的問題。

大概五分鐘,梅萍才回來:“泛泛,媽媽覺得你那個工作還是不長久,你有想過二十多歲你退役後怎麼辦嗎?你還那麼年輕,卻沒有一技之長。”

喻泛無奈:“我二十多歲就可以把你們一輩子的錢賺回來了。”

有時候他也想不懂,他一個養廢了的大號,為什麼還要被雞娃呢?

梅萍依舊焦慮:“人生的價值不能用金錢衡量,隻有知識是永遠在你腦子裡的,你將來戀愛,結婚,教育孩子,難道說爸爸高中都沒畢業嗎。”

喻泛深以為然,連連點頭:“嗯嗯,那當初我為什麼要退學呢?”

梅萍沉默。

這種話,換做彆人家,都該是父母質問孩子的。

但他們不一樣。

電話裡又傳來女孩子的哭聲,似乎是被椅子絆了一下,撞到了腿。

但這次,梅萍沒放下電話離開。

梅萍說:“泛泛,你知道誰是最絕情那個。”

喻泛揚起唇角,對著窗外的巨型鉤子蘑菇笑了一下:“我知道,你彆多想啦,蘇麥哭了,你去看看吧。”

他有點後悔,覺得自己剛才的質問挺沒意思的。

他一個男人,何至於對女人心生怨懟呢。

沒有什麼是放不下的,沒有什麼值得為難自己一輩子。

梅萍語氣和緩起來,試探性地說:“那好,你有什麼事,及時告訴我,你蘇叔叔是律師,能幫幫你。”

喻泛沒回話,隻是用和緩平穩的呼吸聲告訴梅萍他聽到了。

梅萍聽著喻泛的呼吸,良久沒掛,似乎還想說什麼,可又疏遠的不知從何說起了。

最終,她先掛了電話。

喻泛仰過頭去,長出一口氣,伸了個懶腰。

打一次電話,比他訓練一天還累。

除了累,沒有彆的感覺,其他感覺早就麻木了。

還是宿舍更關鍵,他沒辦法跟人同居的。

得馬上忽悠晏汀予搬走!

喻泛興衝衝一扭身,就見晏汀予站在走廊的另一端。

窗口很亮,顯得走廊有些昏暗,晏汀予的影子被拖得好長,與漆黑的皮鞋混為一體。

逆光望去,晏汀予的瞳仁深黑的模糊,仿佛一閃而過了些許的慍怒和赤|裸的占有欲,但在喻泛想仔細看的時候,他的目光又變得自然而平靜。

喻泛:“?”

他可能對雲看了太久,有點眼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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