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認已經是智商超群精力充沛的人了,但留學期間,也是家裡承擔了資金的壓力。
甚至博士時,她為了學業,根本無暇照顧自己的親生兒L子。
柳疏疏:“以我們家的條件,你是不可能申請到助學貸款,貧困生補助,各種基金會的資助。”
晏汀予:“還有獎學金。”
柳疏疏:“大學生的獎學金,最多隻能Carry學費,而且大概率,你申請的學校要降級。”
頂級名校是很難申請獎學金的,除非過於優秀非要不可。
晏汀予低垂下眼眸:“既然那筆錢給我了,可以讓我自由支配嗎?”
柳疏疏被堵得沒話說。
隔著手機,她不想繼續爭執造成誤會,於是道:“......我和你爸商量一下。”
掛斷電話,柳疏疏會也不開了,直接拉著晏秦越回西雅圖的家。
晏秦越聽完,也是熱血上湧,氣的手都在抖,他差點直接打飛機回去揍晏汀予一頓。
“他腦子裡都在想什麼?”
“我們高中時候有這麼離經叛道嗎?”
“張張嘴就幾千萬,他是真不把
錢當錢啊!”
“怎麼還是染上了一股紈絝子弟的習氣!”
柳疏疏淡然聽著,連喝了兩杯烈酒,隻在晏秦越說‘紈絝子弟’時才開口,冷冷道:“你生氣歸生氣,惡意解讀他做什麼,他是紈絝子弟嗎?”
晏秦越自知失言,眼中閃過慚愧。
他心裡也清楚,晏汀予不是那種隨意揮霍浪費人生的富二代,反而比他身邊所有朋友的孩子都優秀。
晏秦越乾巴巴道:“那......怎麼辦?”
柳疏疏目光一沉,將酒杯擲在玻璃桌上,突然下定決心:“讓他投。”
晏秦越音調都拔高了:“什麼?”
柳疏疏抬起脖頸,語氣嚴厲:“既然他願意吃苦就讓他吃,不走彎路怎麼成長,就當花錢買教訓了。”
晏秦越連忙哄道:“老婆,彆開玩笑了......你真同意他投啊?”
柳疏疏目光堅定:“投吧。”
在他們家,其實強勢的那個是柳疏疏,雖然在外人麵前,柳疏疏一向是溫婉恬靜,不爭不搶的模樣,但私底下,晏秦越還真不敢反駁柳疏疏的話。
晏秦越小聲嘀咕道:“那也不能真一點錢都不給,要不西雅圖的房子......”
他還是心疼了。
生氣歸生氣,父母辛苦打拚這麼多年,錯過了那麼多的親子時光,難道是讓兒L子長大後吃苦的?
柳疏疏此刻卻狠心道:“不給,他得為自己的決定負責。”
畢竟是親生的,年紀越大越想寵,晏秦越不同意:“咱不提彆的,美國這邊大學你也知道,學生宿舍不包寒暑假,出去租房連燈和床都得自己買,沒有錢根本就不行,還有,保險怎麼辦,美國看病那麼貴,他萬一......”
柳疏疏咬牙:“不給。”
“......”晏秦越開始盤算自己的小金庫。
後來,晏汀予真的拿那筆錢買下了DTG,掛在晏秦越的名下,身為總經理的湯垣接到新老板的第一個任務,就是簽下喻泛,進首發。
所幸晏汀予從小到大苛於律己,勤奮好學,個人簡曆非常紮實,藤校裡還是有一個願意給他免除學費。
就是他後來去的麻省理工。
柳疏疏和晏秦越偷偷去看過他,晏汀予一開始住學校宿舍,宿舍費先欠著,學校給了他兩個月的時間補齊。
他靠在學校裡勤工儉學,幫人填寫調查問卷,社區遛狗,搭建華人微信群賣自炒麻辣香鍋,以及網絡上代寫留學文書賺錢還款。
後來他嫌宿舍太貴,搬去了二十分鐘地鐵外的老舊公寓裡。
沒有床,他就直接睡床墊,燈更是在公寓外路邊撿的,美國這裡很多人會把不用的家具扔在外麵,供有需要的人拿。
去超市的必經之路上,還有一條流浪漢雲集的高風險街道,成天彌漫著刺鼻的劣質大|麻味兒L。
生病了沒有保險,都靠同校一個叫傅元斯的學長幫襯。
可即便如此,晏汀予也沒管家裡再要一分錢。
半年之後,他申請加入NV電競俱樂部,有了收入,生活才漸漸好起來。
同年,喻泛在謎鋒全國選拔賽奪冠,憑著精湛的槍法和優越的長相,他在眾多選手中脫穎而出,躋身頂流。
商務邀約紛至遝來,直播代言接踵而至,DTG電競俱樂部靠著喻泛,實現自成立以來首次轉虧為盈。
柳疏疏和晏秦越都不得不承認,晏汀予的投資成功了。
晏秦越與商業好友聚會時還忍不住吹噓,說自己兒L子有投資天賦,目光敏銳,對市場很有敏感性,敢於對朝陽產業下手。
旁人自然連連稱讚虎父無犬子。
......
柳疏疏說完,似乎依舊陷在回憶裡,目光悠遠,表情柔和:“我知道,汀予那時其實什麼都不懂,他隻是喜歡一個人,喜歡一個值得喜歡的人。”
啪嗒。
眼淚終於承受不住重力的拉扯,從喻泛下巴滾落到地麵。
喻泛動了動手指,仿佛想透過時間抓住什麼,可惜除了滿手空氣,他什麼也抓不住。
他一直奇怪,明明晏汀予家那麼有錢,為什麼還在國外過得慘兮兮。
晏汀予沒有保姆,家務都是自己乾,沒有房子,每天都是學校俱樂部兩邊跑,柳疏疏開帕加尼,而晏汀予連豪車都不熟悉,在國外買幾千塊錢的二手車。
連粉絲都以為,晏汀予家境一般,在麻省理工靠獎學金過活。
晏汀予還告訴他,是從小跟外婆住節儉慣了,不適應好日子。
他居然信了。
其實隻要仔細想想,柳疏疏能有這樣的修養和氣質,外婆家又怎麼會是節儉日子。
原來晏汀予去榆林中學找過他。
原來帶他走出那裡來到廣闊天地的,不是每天夜裡偷偷求的菩薩。
回憶就像走馬燈,爭先恐後的湧現在他眼前——
十七歲那年,他心力交瘁,跪坐床上偷偷祈禱,爸爸的生意可以很快賺錢,然後把他送回C中。
他被榆林的籃球體育生堵在教室表白,老師對他破口大罵,而全班卻在哄堂大笑,笑容扭曲的仿佛小醜的麵具。
他一再失眠,精神越來越差,他知道自己要生病了,但他無人可說。
一天淩晨,他貼在門邊,聽到梅萍在客廳跟蘇叔叔說:“我決定了,我們要個孩子吧,你說得對,喻功偉都不管不顧,我憑什麼......”
那一刻,他突然覺得緊閉的窗戶格外有誘惑力。
他走了過去,打開窗戶,夜風洶湧灌入的瞬間,手機劇烈地震了幾下。
他收到了一條短信,以及□□郵件,網易郵件,穀歌郵件,謎鋒私信,甚至是微信好友申請。
它們都有同一個標題——《DTG電子競技俱樂部邀請函》。
他眼中映著光亮,仿佛一股巨力將他從涼風瑟瑟的窗口拉了回來。
他一直沒問過,湯垣哪兒L來的他那麼多聯係方式。
他逃課,隻背了鍵盤和鼠標,隻身來到DTG俱樂部試訓。
尚未發福的湯垣從俱樂部裡迎出來,攬著他的背,將他帶入那個被陽光照耀得熠熠生輝的地方。
梅萍無法接受他放棄學業,把遊戲當謀生手段,可他沒有回頭,他的名字自此有了永恒不變的前綴——DTG。
從那天起,他走向了新的人生,職業電競迎來了新的傳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