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我今天又看到她了!”
方紅梅剛一走進院子,看到母親李秀香,就嚷嚷道。
“看到誰啊,看把你給氣的。”
李秀香正在給花草澆水,看到女兒氣衝衝地樣子,滿臉寵愛地走上前去,拉著女兒的手,輕聲安慰。
1980年,改革開放才剛剛一年,人們的生活水平還是非常低的,大部分人的思想還沒有來得及轉變,特彆是在這種小縣城,除了極少數人,大部分人還是按照以往的生活軌跡慢慢地前行著。
而方家無疑就是那少數人中的一者,方躍進的父親原本也是糧食局的乾部,在兒子頂替上來之後,退休在家的他,順應時代的潮流,開始做起生意,算是第一批富裕起來的人。
如果不是家裡富足,李秀香也沒有閒情逸致養花弄草了,一般的家庭婦女,家裡但凡有些地方,不是種點菜就是養點雞鴨。可沒有李秀香這麼悠閒。
“你說還有誰,不就是那個纏著哥哥的鄉下女人。”
方紅梅噘著嘴,跺跺腳說道。
“柳葉?”一聽到女兒這麼說,李秀香的眉頭也皺了起來,板著臉說道,“她又跑到縣城裡麵來了?”
說起這個柳葉,李秀香就氣不打一處來。
老公和兒子那都是糧食局的乾部,在當時那個物資匱乏的年代,糧食局的地位比後世兩桶油絕對還要高的多。
沒有汽油,最多出行麻煩一點,沒有糧食,那可是命都沒有的。
李秀香走在路上,左鄰右舍哪一個不是滿眼羨慕,見麵就誇她好命,想要和她家結親的,那是絡繹不絕,李秀香眼睛都挑花了。
可是現在倒好,因為丈夫的事情,兒子竟然要娶一個鄉下女人,對於她來說,這絕對是恥辱,無法接受!
“趕緊把門關上!”
李秀香一臉緊張,快步走到門口,朝著外麵瞧了幾眼,將大門關上。
“這個沒皮沒臉的,”關上門,李秀香叉著腰,咬牙啟齒地罵道,“成天正事不做,一天天就知道往你哥身上扒,也不瞧瞧自己的那副德行。”
“媽,她今天應該不會來咱家了。”方紅梅喝了一口水,對李秀香說道,“她好像要在服裝廠那邊開一家縫紉店。”
“開縫紉店?”李秀香楞了一下,狐疑地自言自語道,“她哪來的錢?”
“這我就不知道了,”方紅梅搖搖頭,不過隨即又說道,“她之前不是跟服裝廠的一個師傅學過裁縫嗎,我今天去那邊看了,有點像是他師傅家。”
“哼,”李秀香冷哼一聲,“沒皮沒臉的,為了扒你哥哥,真是什麼辦法都想的出來,現在竟然還跑到縣城裡麵來了。”
“媽,你可要想想辦法,”方紅梅點頭說道,“我可不要這樣的嫂子,到時候走出去,臊都要臊死。”
“你們在說誰來縣城了?”
正好到了下班的時候,方躍進穿著一身筆挺的白色的確良襯衣,袖子口挽了一兩層,露出‘上海牌’手邊,推著他那乾淨閃亮的永久牌自行車,滿麵春分地走進院門。
三轉一響。
手表、自行車、縫紉機和收音機。
八十年代初,這可是國人的婚嫁的標準。
一般的男人,隻有在結婚的時候,才會舍得買這幾樣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