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要一下子把步子邁得那麼大?
這個問題倒是把他們給問住了。
不是很難回答, 而是帶著一絲的窘迫,以前是下意識忽視,現在不得不直視自己確實特彆好高騖遠。
他們想一下子做得最好, 想得到大隊人對他們的稱讚, 想體現自己身為知青的價值,想……很多很多。
想的越多就想把場子鋪得越大。
甚至交到大隊長手裡的策劃書都是精簡過的, 要知道在最開始的時候, 所需要的成本比現在還要多個幾成。
現在被林知野提出來,臉上都有些發熱, 感覺自己真的是太不要臉了, 居然敢要求那麼多。
高遼抹了一把臉, “林知青,你能給我們出出主意嗎?”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有些事其實他們不是不懂,可正是因為他們陷入迷霧中很難爬出來看清楚,需要有一個旁觀的人給他們指點迷惑,或者說是徹底打醒他們。
林知野將手中的木材往火堆中一扔, “很簡單,過家家你們總玩過吧?”
過家家?
玩是玩過, 不過那不都是小孩子之間的遊戲嗎?
“知道你們現在最不缺的是什麼嗎?”林知野拍了拍手上的灰,抬頭望著他們, “你們最不缺的就是時間,既然這樣為什麼不玩一場過家家給其他人看?時間能證明你們的價值, 你們有價值了自然會有人願意把金錢投資在你們身上。”
他口中的過家家其實就是要讓這些人拉低成本。
拉到最低最低,說鍛造出來的東西也不需要很有價值,似模似樣就足以。
花費最低的成本弄一個最小的窯洞,燒一個巴掌大的小碟子或者小盆子, 哪怕是一塊磚頭都行。
能不能用不重要。
重要的是跟紅山大隊的社員們證明他們可行。
計劃書弄得再好再周詳,我都沒有眼見為實來的更讓社員們心安以及心動。
隻有看到實物,他們才覺得踏實,才願意將自己的那份錢拿出來投資到知青們身上。
而不是像現在,費心費力了幾夜做出一份簡稱完美的計劃書,可這份計劃書並不能讓紅山大隊的人心安。
說的再多再好聽,還不如用實際來證明,
用最低的成本去造一個孩子過家家的‘玩具’,同時也像大隊證明了自己的能力,這期間費不了多少錢,無法就是搭進去一些時間。
但對目前的他們來說,時間最多的。
也不怕浪費了。
林知野的這些話讓眾人不由沉默起來。
一旁的焦港聽得直點頭,也不管紮不紮心,直接道:“就是這個理,早前就說過這樣不行,光想想有人想用幾頁紙就從我手裡拿錢,我傻了才會給。”
錢欸!
能買肉買衣買任何的錢。
現在大隊誰不是剛剛溫飽?不把錢花在自家人身上,反而花在外人身上,哪個傻子會這麼做?
除非,他們認定了花出去的錢能掙來更多的錢。
不然,就算有‘傻子’也不會多。
這些話焦港先前不是沒說過。
因為整個知青屋唯有他最有錢,所以他就想啊,要是有人拿著所謂的計劃書過來,光靠嘴就想從他兜裡掏錢。
呸!
想都彆想!
當然了,此時的焦港完全忘記白曼曾經靠著幾句話就從他兜裡掏過錢,不過白曼和他的關係還是有些特殊,畢竟從小到大都是在一個大院生活,白曼真要失約了,他一定會寫信回去告狀,讓爸找白家要錢去。
哪怕白家逃出了國,也畢竟把錢討回來。
可大隊和知青的關係,不像他和白曼。
就算有膽子大的想去賭,那樣的人應該也不會太多。
焦港憐憫的看著高遼等人,連他都懂的道理這群人都不懂,他真的很懷疑他們能不能將這件事做起來。
兩人的話如同一盆盆冷水澆在他們頭上。
即使再不願意承認,也不得不說他們的話真的很有道理。
高遼看了看桌麵上的計劃書,沉默了好久後便起身站起,直接拿起計劃書就丟進了火堆中。
“老高?!”
“你這是……”
一旁的人驚得站起身,可在驚呼後沒一人上前將燃起的紙扒拉出來,而是靜靜看著它燃燒成灰燼。
賀家寶深深呼了一口氣,“林知青和焦知青說得沒錯,看來咱們得改變一下計劃。”
高遼跟著道:“焦知青,能不能從你那邊弄一點水泥?不多,就原先的三十分之一的樣子。”
農閒下來,焦港新起的院子正在搭建,弄來了一堆建築材料。
“行啊,你們自己過去拖就是。”焦港很大方,將原先的成本縮小到三十分之一,需求量也不多,送就送了。
他還道:“缺磚塊也能去拿。”
“磚就不用了。”陳樹名說著,“大隊還有幾間不能住人的破屋,那邊院牆都倒了,我跟大隊長打個報告,撿幾塊能用的就行。”
水泥、磚塊還需要什麼?
需要黃土和柴火。
後山到處是黃土和柴火,這些東西隻要有手就能撿,大不了他們這段時間不休息,從早撿到晚就是。
這麼一個個算過來,陳樹名突然有些怔然,“咱、咱們這就備齊了?”
其他人也有些傻眼,原先還在發愁覺得很困難的東西,就幾句話的功夫全都弄齊了?
林知野給他們鼓著掌,“那就等你們的好消息,第一次燒窯打算燒什麼呢?”
眼瞅著有了希望,這一次高遼等人沒再好高騖遠。
他們一開始打算燒製陶瓷,想著弄一些好看的紋路,為此幾個女知青專門繪製了一本花色,想著弄好看一點價格能提上去,再來也更好賣一點。
但同時成本也就提高了。
這一次,他們毫不猶豫放棄了陶瓷,選擇了其他。
也從第二天開始,這一群人徹底忙碌了起來。
每個人分工行動,忙得不比下地輕鬆,時間更是拉得去乾活還要長,天天是早出晚歸,大隊的人很少能看到他們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