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春不是頭一次結婚, 但這一次明顯比第一次來的還要緊張和期待。
第一次嫁到紅山大隊,她很清楚容家兩母子都不喜歡她,因為這忙婚事都是她和家裡人騙來的。
當時也是想著孤兒寡母好欺負, 尤其是容祥入伍當兵,家裡就一個老母親在, 每個月寄回來的津貼還那麼多, 那還不是便宜了整個董家?
雖然後麵和他們想的並不同, 容祥咬著牙應下這門婚事,但也是半夜闖進董家,到現在董春還記得容祥收拾董家的手段, 即使他入了伍離開,家裡人也根本不敢起什麼壞心思。
不管怎麼說,第一次結婚的時候董春是既忐忑又害怕, 完全不像這一回。
聽著周邊人一聲又一聲的誇讚和羨慕的話語, 那種感覺讓她一整天嘴角都沒下來過。
“你可真有福氣,二嫁還能嫁到鎮上享福。”
“咱們大隊沒幾個人嫁到鎮上去,先前受了那麼多苦,以後便儘是甜。”
“董春啊, 咱們怎麼說也算是表親了,以後要是遇到不錯的對象,記得給我家女兒介紹介紹。”
類似這樣的話這幾天她是沒少聽。
同樣在以前董春也是沒少聽過一些讓她很是煩躁的話語。
“你說說你怎麼這麼沒福氣,好不容易嫁了一個好男人, 這才幾年人就沒了?以後你一個人該怎麼過啊?”
“都結過婚, 你還當自己是黃花閨女?給你介紹個男人就不錯了, 可彆挑挑揀揀。”
“可彆是克夫吧,這樣的人還是彆接觸的好,彆沾了她身上的黴氣。”
董春為什麼一定要找個鎮上的對象?
除了確實想讓自己過上好日子之外, 也是實在是聽不得這些話語。
瞧瞧,當她和廖波的婚事定下來。
她這個克夫又沒福氣的女人搖身一變,成為所有人嘴上心裡羨慕的人,就連娘家的人,原先對她又打又罵,現在不也是諂媚的對著她笑,又一次想從她婆家身上得到好處。
看著彆人臉上流露出嫉妒的神色,也讓董春覺得這所有的一切都值得。
包括拋棄自己的孩子。
董春將手落在自己的腹部上,她不由想起了醜牛,不過也就是瞬間門而已。
她即將出嫁為婦,馬上就能擁有和廖波的孩子。
第一胎最好是兒子,這樣她才能在廖家站穩,才能母憑子貴。
至於醜牛……
等以後再說吧,等她徹底站穩跟腳,如果有餘力也不是不能拉醜牛一把,不過那個時候醜牛都長大成人,想來也不需要她這個當母親的拉著他。
也就這麼一瞬間門,她徹底將這個兒子忘到腦後。
歡歡喜喜嫁進了廖家,住進了大宅院中。
即使她的婆婆一直橫眉冷眼,她那個繼子也是鬨騰的讓人頭疼。
可董春卻覺得特彆歡快,這個時候的她感覺自己真正成為了一個鎮上人,而不是鄉下的泥腿子。
“咱媽這兩天操辦婚事辛苦了,你在家沒事就多給她捶捶背捏捏腿,讓你乾什麼就乾。”被人伺候了將衣服穿好,廖波就開始指使她乾活,“還有瑞瑞想吃什麼你就給他買點,當媽的怎麼能不給自己兒子花錢?”
一個‘咱媽’,一個‘當媽的’聽的董春是心花怒放。
雖然又讓自己做事又花自己的錢,可她卻覺得廖波這是沒把她當做外人,也是想著讓她和家裡人搞好關係才會叮囑。
她自然應了下來,嬌羞著道:“行,我聽你的。”
廖波看著她嬌羞的樣子就有些嫌棄。
不過卻沒有表露出來,而是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先提前鋪墊著:“這幾天我會很忙,朋友給我找了條路子,說不準我有機會調到鍛造廠那邊當技術管理,到時候一個月的工資能翻個倍。”
“真的?”
廖波點了點頭,“我真能調過去就好了,工資上漲不說,當了技術管理說不成還能給你弄個工作名額,不說正式工吧,弄個臨時工是一點問題都沒。”
董春聽的雙眼放光。
她不但當了鎮上人,還有可能成為工人?
那豈不是說她以後也是吃商品糧的人了?
“太好了,你可一定要把握住機會!”
“那是當然。”廖波說著,又輕輕一歎:“不過盯著這個位置的人不少,也不知道能不能拿下來,錯過這次機會我怕是要在現在的位置上一待待一輩子。”
董春也聽得著急:“那怎麼辦?不能想想其他的法子嗎?”
“現在不就是在想嗎。”廖波看準了這個女人好哄好騙,跟著說道:“本來你嫁給我,就應該把家中的錢財交給你來打理,可工作的事實在是太重要了,我便想著拿上家裡為數不多的積蓄去打點一下,等以後真換了崗,拿到工資我便交到你手中。”
董春聽的內心尤為激動,不過也沒想過馬上將那筆錢拿出來去給他打點。
這些年董家想儘辦法從她手中掏錢。
要真的那麼容易,又哪裡還輪得到廖波?
不過廖波也沒著急,本來就是鋪墊一下,他得慢慢和董春周旋,總有從她手中拿到的時候。
不然他為什麼要娶一個嫁過人的鄉下人?與他現在的情況,大把黃花閨女由他選,挑來挑去都不會挑董春。
現在之所以能讓董春嫁進廖家的門,也是看中了她手裡捏的那把錢。
那筆錢真不少。
部隊裡補償的津貼,以及她上的男人月月攢下的錢,加在一塊接近四位數。
就算這幾年用上一些,那她手中拿著的錢能比得上他的全部家底。
這麼算來,他相當於娶了一個金疙瘩回來,那可是能讓他少奮鬥十幾年呢!
這個想法讓廖波的心情極為好。
走出門都是神采奕奕、喜氣洋洋的樣子,不知內情的人瞧著還想著廖波是真的很喜歡這個新媳婦,不然又哪裡會這麼高興?
這個好心情一直持續到他去廠裡上班。
廖波現在在一家很小的食品工廠乾活,在董婆子的嘴中她兒子那就是特彆能乾,是食品廠的小管事,一個人管著好幾十號的工人,要多威風有多威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