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黑心肝的居然還敢來紅山大隊?”
“也不瞧瞧當年嫁來時黑瘦的樣, 要不是容家養著你,你會有那麼好的日子過?一點不知足還害得容婆子兩祖孫那麼慘,狼心狗肺的東西!”
“滾滾滾, 你要趕踏進紅山大隊一步, 我就把你往河裡扔!”
幾個婆子憤怒的圍著董春, 即使她麵上鼻青臉腫,顯然尤為淒慘和狼狽, 但沒有一個人同情,甚至還覺得她活該!
早前容知青就拜托她們守在路口,說是董春有可能會來騷擾容婆子祖孫, 還將當年容婆子為什麼不繼續要錢的原因說明,氣得她們是直跳腳, 還想著董春哪裡還有臉來。
結果還真來了。
真的比他們想象中還不要臉!
“都讓開!!”朱婆子一聲喊, 拎著掃帚就朝前麵衝過去, 舉起手就往董春身上招呼,那力度比氣急起來打兒子還要狠,用儘全身揮打過去, 打得董春是齜牙咧嘴, 還不住大喊著:“你們誰啊,我去我兒子家和你們……哎喲哎喲,疼疼疼。”
細竹掃在臉頰上,疼得她是連聲叫喚。
想躲也沒法躲,邊上的路被其他婆子擋住,除了後麵沒其他地方可去。
董春想硬闖, 朱婆子直接往她前麵一躺,直接耍起無賴,大聲假哭著:“來人啊, 董春不是個東西,連老婆子都欺負,救命救命啊,我胳膊腿被她弄折了,沒個十塊二十塊彆想走!”
董春一下子就僵住了。
她怎麼說也是在紅山大隊住過幾年,自然是知道朱婆子特彆會耍無賴,被她賴上,誰都得脫層皮。
馬婆子跟著道:“容知青可是說了,你要再敢來大隊騷擾容婆子和醜牛,她就不是和你們好好說話的了,直接去公社告你們,你就等著蹲牢房吧!”
“對對,現在就把她帶去公社,必須給容婆子一個交代!”
“錢必須還、也必須讓她坐牢,現在就壓著她去……你彆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趕緊站住!”
董春哪裡還敢待,自然是趕緊轉身就跑。
這要是被抓住,難不成真被帶去坐牢?
董春心裡慌得要死,眼瞅著就要過好日子了,怎麼就遇到這種事?尤其是她心裡也覺得自己不占理,原先也不是拐彎抹角去打聽,她這種強占烈士家屬的人確實會被判刑,即使她也屬於烈士家屬之一。
要不然也不會拿著醜牛去威脅,而不是心安理得的占下這筆錢。
要是去坐牢,那一輩子都毀了。
可又舍不得將錢拿出來,一時之間董春是真的兩難,再想想廖波兩母子死命揍她的樣子,突然間尤為的絕望,身邊連一個護著她的人都沒有。
不由想起了死去的容祥。
雖然她和容祥在一起沒幾年,但不得不說那幾年是她人生中最無憂的幾年,沒人對她非打即罵,就連以前不將她當做人的娘家,也看在容祥的份上,對著她笑臉相待。
如果……如果他那沒早死就好了。
“這黑心肝的跑得真快。”
“她要是不跑,我恨不得給她兩巴掌,到現在都隻想著錢,完全不想想這幾年容婆子和醜牛過得有多艱難。”
“哪有那麼狠心的母親啊,居然拿著自己兒子的死去威脅婆婆。”
“不行,還得繼續守著,可不能讓她去騷擾容婆子,要不是她,容婆子的眼睛又哪裡會越來越嚴重,到後來直接瞎了。”
原先是因為容知青的拜托,現在她們是心甘情願。
到底是同在一個大隊幾十年的交情,平日裡吵吵鬨鬨也就算了,但對外還是蠻齊心。
反正她們無事的時候也是待在一塊閒聊,那不如就待在大隊路口,省得某些野貓野狗往她們大隊跑。
朱婆子此時已經從地上爬起來,也不顧身上沾著的泥土,一張老臉笑嗬嗬,“瞧瞧,還是我厲害吧,不然哪裡能將她嚇跑。”
旁邊的人聽得不由都翻了一個白眼。
確實挺嚇唬人,這般耍無賴的行為,就連大隊裡都沒幾個人不怕。
朱婆子往小板凳上一坐,還要樂嗬幾句時,後方走來一人,她一副瞧不上的模樣,嫌棄道:“都擠在這裡做什麼?擠得路都沒了,還怎麼讓人走?”
來的不是彆人,正是以調查員身份來的甄蘭。
甄蘭這段時間一直待在紅山大隊,不是沒聽到外麵傳得那些事,急得她嘴角都撩起了泡,但連爸都沒辦法,她除了著急擔憂之外還能有什麼法子?
這次突然接到爸來的消息,說是想見她一麵。
甄蘭當時就想著,趁著這個機會最好也和媽媽見一麵,如果爸爸真的要蹲牢房,那最好早點撇清關係,彆到時候還連累她們母女。
其他地方不知道,但她也是見過下放到紅山大隊的臭老九,住在牛棚那麼惡心的地方,光想想就讓她心理不適,要是被爸爸連累到這種地步,還不如早早撇清關係。
“你這丫頭說話怎麼這麼難聽?這麼寬的路你不知道走嗎?怎麼,還非得我們求著你過去不成?”朱婆子立馬懟了過去,光說不止,還就往路中間一站,“行,你說我占了,你能把我怎麼著?”
“你!”
“我什麼我,早就看你這個臭丫頭不順眼了,你要再敢說兩句,信不信我直接甩你兩巴掌!”朱婆子說著,就揚起了手,嚇得甄蘭臉色一白,急匆匆越過她落荒而逃。
看著逃離人的背影,方大姐一臉奇怪道:“她不是甄乾事的女兒嗎?朱婆婆你這麼嚇唬她,萬一人家告訴家長怎麼辦?”
“有什麼怎麼辦?那也是她先惹得事,在大隊耀武揚威跟一個大小姐似的,指揮來指揮去,把我們當奴隸使喚了。”朱婆子大大一個白眼,這段時間大隊沒什麼活,她反正有女婿家時不時的貼補,便找了一個最輕鬆的工種。
那就是跟隨調查員去後山,幫著他們帶帶路,簡單說明下後山的情況。
其他人好相處,對著她這個老婆子挺照顧,也不讓她做些活。
唯獨這個甄蘭,那指揮人的嘴臉真的難看死了,尤其是比她耍賴的時候還要理直氣壯,一不樂意就將‘我告訴我爸爸去’這幾個字掛在嘴上。
乾了兩天,她就在家裝病,不樂意去乾。
她挺著胸脯道:“像這種沒家教的人,老婆子我肯定得好好替她爸媽教教。”
說得那叫一個正氣凜然。
然而馬婆子立馬戳穿她,“現在說得好聽,之前怎麼就不見你教教她,不過是聽到她爸犯了事,絕對沒後台才好欺負,明明是欺軟怕硬,硬是被你說出剛正不阿了。”
被戳穿的朱婆子一臉都不心虛,反而更好奇著,“你也聽說了?還是我女婿告訴我的呢,說是甄乾事在外麵亂搞,幾年的時間和外麵的女人搞出三個崽子,彆說工作都快保不住,怕是人得進監獄呢。”
這一下誰都不困了。
“真的?”
“看不出甄乾事這麼混賬,他怎麼能乾出這麼不要臉的事?”
“朱婆子趕緊說說,你女婿還說了什麼?”
就這樣,幾個婆子嬸子們湊成一團,在進入紅山大隊的路口邊上聊了起來。
聊得完全忘了時間。
說得口乾舌燥都不願意離開。
也不知道多久,她們又看到了回來的甄蘭。
這一去一回用了不到兩個小時,比起離開的時候,此時的甄蘭變化很大,倒不是穿扮上而是神情上。
不在茫然無措以及對未來的恐慌,而此時的她高高昂著下巴,顯得榮光滿麵,像是心中很有底氣了一般。
“你這孩子是?”
有人將實現落在她的身側,牽著一個才三歲左右的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