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麵上有紅糖水又有瓜子點心, 陳嬸子這個說八卦的人是更起勁了,“昨天下午就鬨起來了,你們一家睡得早又出門得早, 並不知道具體的情況,那是一鬨就鬨到剛剛才停歇下來……”
本來甄蘭的事後, 季家顯得格外安靜。
雖然錢不是他們家的人偷盜,但確實也出了一個手腳不乾淨的女兒, 趁著人家不在家, 進屋偷了發帶和其他物件, 加起來的價值也有十來塊。
到現在人都還被拘在公安局,就算不用坐牢, 檔案上也有犯罪的記錄。
這對於土生土長的農家人來說, 那絕對是一個大大的汙點, 馬春花那麼不要臉的人都覺得抬不起頭, 這幾天更是小心翼翼, 一大家子都不敢鬨事,整日整宿沒事都不會踏出房門。
不然, 一出門保證有人會問起季婷偷東西的事。
就連甄蘭回大隊,在他們家大吵了一頓,那是沒一個人敢反嘴, 全都低垂著腦袋任由她碼,等她出完氣還得恭恭敬敬送人家拎著行李出門。
就算甄蘭想繼續住在他們家,他們也不敢請這尊菩薩進門,萬一再丟個什麼東西, 即使不是他們家的人下的手,那第一個懷疑的也是他們家。
反正,那是要多低調有多低調, 恨不得整個大隊的人都暫時性忘記他們一家。
不過,昨天袁會計上門了一趟。
也不知道和他們家說了什麼,就像是給季家泄了氣的人打了一肚子的氣,讓他們瞬間變得氣勢洶洶,全都唬著一張臉去了知青屋那邊。
這一鬨,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先前季婷要被抓走的時候不是扯著盛左元,說讓他想法子嗎?當時就知道他們兩不知道什麼時候勾搭在一塊,可誰也沒想到他們兩會那麼大膽。”陳嬸子是一臉怪異,她沒馬上說,而是先問道:“你猜猜怎麼個大膽法?”
容曉曉沒遲疑,直接開口:“季婷懷孕了。”
這下倒是陳嬸子奇怪了,“你怎麼知道?難不成回來的時候聽誰說了?”
頓時討厭起這個多嘴的事,她專門等在自己的大院,就是想等曉曉他們回來後,說上最新的熱鬨呢,結果還是被搶先了。
“所以真懷孕了?”容曉曉看著陳嬸子點了點頭,她才道:“也是巧合,我陪供銷社的一個姐姐去醫院,正巧碰到被公安押著來檢查的季婷,當時醫生門外好些人都在聊,說來一個還沒結婚卻被診斷出懷孕的女同誌。”
“哎喲,真是丟臉丟到鎮上去了。”陳嬸子一臉的害臊,“咱們大隊真的從來沒出過這麼醜的事,這要傳出去又得丟臉了。”
容曉曉笑而不語。
比起季婷未婚先孕,陳寡婦舅甥通吃更丟臉吧。
紅山大隊的臉,怕是早就丟儘了。
陳嬸子怕是已經忘記這個,滿腦子都是昨天看得熱鬨,“季家得了這個消息,就全家衝到知青屋那邊,嚷嚷著要讓盛左元負責。”
容曉曉蹙眉,“盛左元那樣的男人,他們還願意季婷嫁過去?”
“嗐。”陳嬸子撇嘴,這事要是擱在自己身上,那她打死了都不會讓女兒嫁過去,即使一輩子在家當個老姑娘,都比嫁給這麼一個人渣來得強。
這才下鄉多久?就糟蹋了那麼多姑娘的真心,擺明就是玩玩不走心,真要嫁過去能過什麼好日子?
就盛左元那般不著調的性子,指不準還會做出什麼蠢事來連累到他們家。
她一臉瞧不上,“季家哪裡會在乎那麼多,他們隻要有好處就行,原先把主意打在陳樹名知青身上,還不是想著他是城裡來的人,怎麼都比大隊乾農活的漢子來得強,盛左元再不好,在他們心裡這人都是從首都來的,光這一點,彆說品性了,哪怕缺胳膊少腿就算是傻子都沒關係,隻要是個男人,他們就恨不得季婷立馬嫁過去。”
容曉曉聽懂了,“盛左元同意了?”
“自己管不住下半身,他能不同意嗎?”
容曉曉想想也是,雖然自己沒去現場,但也能腦補一出大戲,即使盛左元再不樂意,隻要季家抓住一點,盛左元不同意也得同意。
那就是流氓罪。
這個罪名可不小。
重則吃花生米,輕一點也是會被發配到農場改造,以後彆想有好日子過,比現在在大隊清掃公廁還要來得臟亂和辛苦。
盛左元肯定忍受不了自己變成那樣。
他現在隻能應了季家的任何要求,沒有半點反駁的餘地。
她緩聲道:“這絕對還有後續。”
盛左元妥協了、季家滿意了。
但這件事中還有個第方,有時候對手是個聰明人反而來得讓人鬆口氣,怕就怕對手是個愚蠢的人,看不清局勢、摸不透情況,隻會讓怒火左右自己的情緒,不管不顧的去發泄,害得自己還會連累到所有人。
甄蘭就是這樣的人。
這門‘歡天喜地’的大喜事,甄蘭可不會高興。
上輩子的甄蘭難道不知道盛左元已經娶妻了?可即使是彆人的丈夫,她想搶還是搶了,害得袁馨流產離婚,在本該最幸福的日子裡墜入地獄。
那個時候還有人幫著她擦屁股,將一團糟的事給壓了下去。
可這輩子沒人替甄蘭遮掩,一旦鬨起來,甄蘭不好過,盛左元也不會好過,至於季家……
容曉曉端起水杯,淺淺抿了一口。
整個人顯得格外愜意,就算錯過了昨天的那一場大喜,但這場戲僅僅隻是開始,後續還有得看呢。
……
“盛左元,你給我出來!”
“我知道你在裡麵,你要是不出來信不信我直接砸了你們的門!”
“盛左元!!你要是敢辜負了我,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一聲接著一聲怒吼,伴隨著砸響房門的聲音,反而就算她敲了半個小時的門,裡麵的人都沒吱一聲,更沒有露麵的意思。
一個裝沉默、一個怒吼。
鬨得知青屋這邊特彆的吵。
一旁正吃著晚飯的陳樹名歎氣,“這得鬨到什麼時候去啊,忙了一天好不容易能坐下來歇歇,結果吵得我頭都要炸了。”
抱怨歸抱怨,但他也不敢大聲。
看看敲門那人瘋狂的樣子,就怕對方把矛頭對到他身上來,他可吃不消。
身邊的賀家寶也是特小聲,“忍忍吧,總不能晚上也一直待在這裡吧。”
“……”
他這麼一說,陳樹名反而更不安了,萬一大晚上的也不停,那他晚上還怎麼休息啊?
“這麼下去也不是事。”高遼說著。
陳樹名聞言眼前一亮,一臉期待著看著他,想著讓他去說服下甄蘭同誌。
高遼卻躲開他的視線,道:“等會回屋跟盛知青好好說說,看能不能讓他去說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