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光陰。
古來還是明明白白的將自己的玩家姓名說了出來, 他直接以這種粗暴的形式徹底揭開了被大家心照不宣的東西。
柯一一還沒有什麼表示,郎月星卻被驚得瞠目結舌,他緊張的攥住古來的手臂, 趕緊擺手道:“啊醉光陰是我們殷哥的網名……主、主播名!對, 就是主播名!你不要亂想啊!”
按照遊戲中的規定,進入副本裡的玩家絕對不能對原住民透露自己的玩家身份,否者輕者被罰通關獎勵, 重者則會在說出的當場立刻被抹去存在,郎月星新人時期,見過和他一樣的玩家完全不相信老玩家的好心勸誡, 直接去找了原住民說出這事,結果被抹去了半邊身體以示懲罰。
那是他第一次見到了這麼多的血, 在此之前,他很難想象,人類竟然能夠發出那種尖利的哀嚎。
即使郎月星早就不是新人,也見識過很多屍體, 但是第一次下副本時的狀況過於慘烈, 以至於他現在還記得飛濺在臉上的溫熱血漬。
他咬著下唇, 殷紅的血從嘴唇流出,仰頭看向古來的眼神充滿了決然的痛苦,死死攥著古來的手臂,拚命擠出一絲難看的笑臉, “你告訴她……剛才的話都是你在開玩笑,醉光陰……是你當主播時的名字……”
想要讓玩家姓名被叫出來, 也不是沒有辦法,隻要編造一個合理的理由就可以了。
古來給他的直播間取名叫做醉光陰,那麼這種時候, 說出他的主播藝名叫醉光陰,就算是合理的名字,所以,郎月星近乎是懇求的說道:“快點說啊,哥,你好好告訴她啊。”
“不用擔心。”古來的表情異常溫和,他輕輕地笑了出來,抬起手,蓋住了郎月星的雙眼。
長長的睫毛掃過他的掌心,古來沉聲說道:“我是一名玩家。”
“哥……”郎月星張了張口,他已經沒有力氣去撥開擋住雙眼的手臂,甚至連呼吸都不敢用力,唯恐掙脫這一切時,看到的是古來那沒了半邊身子的屍體。
胸口有些疼痛和沉悶的不甘,他怎麼也想不通古來為什麼會這麼做。
明明……隻要老實的按照劇情走就可以了,隻要走到最後,那麼他們都能活下來,為什麼非要去選擇走入最危險的一種情況呢?
柯一一似是沒有注意到他們的變化,神色怔然的重複了一遍。
“……玩家?”
她的嗓音乾澀,說話時的語氣又緩又慢,對這個詞感到很陌生。
“你們……都是玩家?”
“是的。”古來溫聲笑著,鬆開了捂住郎月星雙眼的手掌。
驀地有了光亮,郎月星還不敢突然抬頭去看,他努力的深呼吸,做好了心理準備,才抬起頭來看向古來。
嗯……頭還在,脖子也在,身體也在……健健康康,他身上的零件全都在,沒有一個被落下!
郎月星鬆了口氣,他並不知道發生什麼,隻是明白,在這裡,在原住民的麵前,他們的存在可以被光明正大的說出來。
“我……我也是一名玩家。”郎月星小聲卻堅定的說著:“和光陰哥一樣。”
說完後又立刻閉上眼睛。
死就死了!和光陰哥一起死,我值了!
這麼想著,過了幾秒鐘,身體上沒有傳來疼痛感,他又悄悄睜開眼睛,對上了古來揶揄的眼神。
郎月星的耳尖瞬間被染紅,他張了張口,什麼也說不出來,隻能低下頭,盯著地麵,假裝研究睡下那猙獰伸出手來的屍體。
“原來是叫玩家啊……”柯一一笑了起來,她長得好看,笑容明媚又溫柔,但卻給人一種無法言喻的悲傷。
“真好啊,我竟然會知道你們的真實身份。”她輕聲說著,“隻用了十年的時間,比我想象中的要少很多。”
略顯苦澀的情感順著聲音傳達過來,古來抬起頭,眼睛微微彎起,柔和的雙眼就這麼靜靜地看著她。
古來沒有準備安慰她,而柯一一也不需要彆人安慰,她的性格並不是外表那般柔弱,即使再痛苦,她也會將其吞下,並且借著這痛苦的力量,往上走著。
她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十年前如此,十年後亦是如此。
古來看得很清楚。
柯一一也知道他清楚,兩人用沉默了許久,柯一一才啞聲說道:“你……和她真的好像啊……她以前也從來不安慰我的。”
“你需要嗎?”
“……你說的對!”柯一一重新在臉上掛著營業般的笑容,走上前,握住了古來的手,用力道:“我是柯一一,木可柯的柯,一二三的一!你可以叫我一一,很高興和你見麵!”
古來笑著點了點頭,“嗯,你好。”
他很自然的開始了下一個話題,“你有什麼想問的?”
“想問的東西很多,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們能夠把玩家的所有事情都告訴我!”
“可以。”
古來頷首應允,他們找了個能夠坐下的地方,由古來先說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