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眼想要看著大哥,沒想到他也正往這邊看,兩人對視一眼,古來立刻做出了極為愧疚的模樣,說:“抱歉……大哥,我隻是……不想再走和你們同樣的路了。”
“我知道,我明白。”古往點頭,“你的叛逆期嘛!”
他也不等古來反駁,接著問:“離家你後悔嗎?”
古來抿著唇角,試探問:“你是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假話。”古往毫不猶豫。
古來:“……假話是我很後悔,每天後悔的睡不著覺,難受的翻來覆去,覺得不應該離開家……”
古往笑了笑,他把辣子雞盛出來,遞給古來,讓他端出去,在後者忐忑地目光中,繼續炒菜,也沒有任何回應。
等到古來走了後,他才偏頭看著旁邊,很欣慰地說:“孩子長大了啊……比以前強多了。”
以前的古來在他麵前根本不敢說出拒絕的話,字字都要斟酌,他太崇拜自己了,所以隻要古往開口,不管做不做得到,不管喜不喜歡,他都會去完成。
正如當年的文理分科,古來的成績每科都很不錯,學文也好,學理也好,沒有什麼區彆,但男生更多的還是學理比較多,他拿不定就去問了古往,最後古往給他劃了條線,逼他選了文科。
考大學的時候也是,他明明能夠選擇專業性更好分數更低的外地大學,就因為古往開口讓他來北越大學,他在高三時期頭懸梁錐刺股,學到走火入魔,體重輕了十幾斤,差點拖垮整個身體才勉強考上這國內的最高學府。
古往更清楚古來在大學期間過得並不快樂,他的成績是不錯,但比不過其他同學,即便再怎麼努力,也隻能拿到一個及格分,最後是靠著他自己對於曆史研究的熱忱,獨立跑去考古學專業那邊義務幫忙,又寫出了一篇足以算的上是轟動業界的論文,才順利畢業。
古來大學畢業後,其實可以選擇留校或者在北越發展,這樣前景極好,但古往一句你回家照顧爸媽,他就一聲不吭的拿著行李回家做了兩年的高中教師。
他知道古來的所有,知道弟弟一切的心理變化,但他從來都不說,他一直都在默默看著,看古來的每一個決定,每一個選擇,看著他獨自一人走出了這條泥濘的路。
“他不適合走我們的這條路。”古往低聲說著:“我必須讓他與我徹底的分開,這樣我要是有什麼不測,他也可以獨自生活下來。”
在他身旁沒有人回答,古往卻像是聽到什麼聲音,抬起手,微微撫摸著那張麵目猙獰的女人臉頰,親昵道:“等我把你帶回來,咱們就可以一起生活了。”
“你們……”
“大哥?”古往的話沒說完,就被古來打斷,他疑惑地看著這裡,“你在和誰說話?”
“自言自語。”古往麵色如常的收回手。
古來好意道:“如果精神壓力過大,我建議你去看心理醫生。”
“……知道了。”古往倒也明白這個時候反駁會引來更深的懷疑,他坦然地承認了下來,“我抽空會過去的,彆和媽說。”
“好。”古來清楚他的擔憂,又說道:“媽讓我問你,洗手間那塊碎了倆窟窿的瓷磚是怎麼回事?”
古往一愣,他差點沒想起來這件事情,但他又不能說出春風笑的事情,猶豫了下,回道:“我在做實驗。”
“什麼實驗還會出血?”古來又走近一步,語氣中帶著咄咄逼人的嚴厲,“大哥!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有自殘傾向?”
古往:?
他扯了扯唇角,看著古來,哭笑不得的重複道:“我?自殘?”
“你有前科!”
“那都多久之前的事情了。”古往無奈,他關了火,走出廚房,朝著洗手間走去。
何青正站在門口,頭發低垂,遮住了一整張臉。
正當他打算跟母親打招呼的時候,後者猛地抬起頭,露出了滿是血絲的一雙眼睛,她的臉和皮膚在光照下白的有些不正常,從脖頸中出現了一縷縷紫紅色的青筋。
古往的手一頓,他抿著唇角,溫和的臉上浮現出一絲冰冷的神色。
“大哥?”
“沒事。”古往伸出手,不顧何青身上傳來的冰涼觸感,強行推著她走進了洗手間,“我跟媽好好解釋解釋,你去炒菜吧。”
“啊?”
他此時已經不再回答,進了洗手間,將房門一鎖,盯著這眼神越發癲狂的何青說道:“誰準你們進來的,給我滾出去!”
‘何青’張開嘴,口中發出嗬嗬的怪笑,那姣好的臉上一片扭曲,她死死按住古往的肩膀,指甲用力,摳出了一道血肉。
“你不守信用……”‘何青’雙目赤紅,嗓音嘶啞地說:“你明明說過,不讓彆人進來……你違背了誓言……”
“誓言?”古往疑惑地問:“和誰的誓言?”
“你也配讓我發誓?”
他似乎聽到了什麼好笑的東西,說:“你好像搞錯了自己的位置,區區一個食材,也把自己看的太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