葒俏給她使用的特殊道具終於沒了作用,原本正在緩慢愈合的皮膚瞬間被灼燒殆儘,火焰從腳底升起,炙熱的高溫在她的血液裡奔湧,眨眼間,便讓一個花季少女變成了火人。
阿茴露在外麵的隻有血紅的肌理,身上的毛發全被燒光,她的臉頰處更是傷痕累累,冒著一個個膿包,似乎正吐著岩漿一般,破碎時裡麵是一些黃色的液體,順著下巴往下滴,更讓人覺得惡心。
那隻戴在眼眶上的眼鏡也因為高溫有些變形,阿茴的眼睛不再有神,重新變回空洞的模樣。
“姐姐!”阿椒朝著她撲過去,卻在觸碰到阿茴的時候,手指被高溫燒出一個大泡。
絕望的恨意在他眼中出現,阿椒隻覺得自己心中的毒蛇又一次出現,它吐著長長的信子,盤旋在他的靈魂深處,等待著將他吞噬的時機。
阿椒很想殺人。
被強行壓住的強烈恨意再一次讓他喪失理智,他盯著阿茴,不再試圖去碰她,那張臉上竟然是奇異的平靜。
“姐姐……”他輕聲說:“咱們不能走……”
“醉舞對你做的事情,我們得還回去。”
“阿椒。”天衍喃喃。
他神色糾結,一時間不知道要如何去做,在沒有見到阿茴慘狀的時候,他可以站在道德最高點上去勸說阿椒冷靜,一切為了大局著想。
可他真正看到阿茴被改造成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他的腦子裡隻想做一件事:
——殺了醉舞!
他甚至想用最殘忍的手段虐殺她,讓她嘗嘗阿茴此時承受的痛苦。
一定很痛……
天衍紅了眼眶,他不敢去想阿茴此時會有多痛,隻是不停地翻著袖子,想要尋找有用的特殊道具,來緩解阿茴的疼痛。
治療噴霧,治療繃帶,治療藥水,治療神水……他甚至拿出了八級治療道具,排在商店最頂級的金樹之汁,一滴便要2000點券,即使是他,也隻有五滴可以使用。
這本來是他保命用的道具,但此時想都不想就拿了出來,甚至還不打算分裝,直接把所有的金樹汁全都倒在上麵。
但阿茴拒絕了。
“不用。”阿茴搖了搖頭,“彆浪費東西,暫時還死不了。”
天衍又一次想哭,阿茴的平靜表象就是在燃燒著他的理智,她越是冷靜,天衍就越是憤怒。
為了阿茴的靜而憤怒,她知不知道自己有多慘?
為了無能的忍而憤怒,那是八級玩家……這種差距要怎麼報複?
為了自己的心而憤怒,他想要為阿茴報仇,很想,想到恨不得立刻去殺了醉舞。
天衍這次是真真正正理解了,當初阿椒為什麼會在看完阿茴後失控,因為……
他也想要殺人。
即使隔著兩三米的距離,像他依舊能夠感知到那股灼燒的痛苦,處在烈焰中心的阿茴,她到底是用怎樣的意誌才沒有呼通?
“阿椒。”天衍的喉結滾動,他死死抓住阿椒的手,臉色鐵青,“之前的計劃存量……不夠,要再大,再多……”
“血債血償,你說得對,就是得血債血償……”
“彆猶豫,動手吧。”
他這麼說,反倒是讓阿椒驚疑不定,他睜大雙眼,掙開了天衍的手,擋在阿茴麵前,停了幾秒鐘,才說道:“彆在這裡說,先回去吧。”
天衍深吸一口氣:“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在阿茴姐弟看的視線都看過時,天衍咧開嘴角,露出森白的牙齒,“雖然我很想這麼說,但是!”
“但是我張不開口!阿茴她做錯了什麼?她憑什麼要被這麼對待?!那群狗娘養的八級玩家不乾正事,就知道對付我們普通玩家!這算什麼東西!啊?!”
他怒不可遏,怒發衝冠,臉色漲紅,幾乎也要燒起來。
“內訌!內訌!永遠都在內訌!一群傻逼不如早就投胎!我們的敵人是彼此嗎!是讓我們沒有前路的遊戲啊!他們憑什麼欺負弱小!憑什麼決定我們的生死?!”
天衍其實已經不知道在說什麼,他的靈魂逐漸飄離肉.體,分隔成兩個獨立的個體,一個在慷慨激昂,另一個則冷眼相看。
他絕對不是這麼浮躁的人,也見多識廣看過不少慘狀,之所以會這麼憤怒,是因為他將阿茴阿椒當成了朋友。
有些人相處幾十年,依舊是泛泛之交,有些人隻相處一天,就可以為對方而死。
天衍覺得自己是第二種。
他是真心喜歡這姐弟倆,喜歡到無論如何都要幫助她們這兩個……小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