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著水杯轉身時,張明石已經將病床搖起來了。
霍瑾瑜一連乾了三杯溫開水下肚,乾渴的快要冒煙的口舌有了水的滋潤,一下好受不少,精神狀態肉眼可見也好了很多。
再一次張口說話,嗓音也比剛才要有力,吐字也不再輕飄飄,仿若囈語。
“這裡、是……哪裡?”
“南寧市、蓮花鎮。”
霍瑾瑜是對著張明石的方向問的,然而話卻是江輕舟回的,自然也將霍瑾瑜的視線從張明石那裡轉移到了他身上。
比起他為什麼不在京都,霍瑾瑜明顯對江輕舟更加好奇:“你什麼時候醒來的?”
“四年前。”
在霍瑾瑜震驚的目光下,江輕舟繼續道:“你已經昏睡了四年零八個月,我比你昏睡的時間要長大半年。”
霍瑾瑜呆愣了好久好久,才消化江輕舟話中的“昏睡”是什麼意思:“你是說……我也變成了植物人。”
意識到他一覺睡了四年多,霍瑾瑜莫名感到一陣心悸,他又將視線轉回張明石身上:“我爸媽他們呢?”
張明石沒吭聲。
霍瑾瑜加重了語氣,又問了一遍:“大張,我爸媽他們呢?”
沙啞的嗓音,聲線崩得很緊,仿佛一根被拉到極致的弦線,隨時會觸底崩斷。
見張明石遲遲不說話,霍瑾瑜的心一沉再沉,朝坐在他床前的江輕舟道:“把我的手機,拿來。”
“你的手機早在那場車禍中被燒焦了……沒了。”
“我的手機沒了,你的手機還在,你打。”
打什麼打,人一個都不在了,張明石借口手機沒在身上,要回房間去拿。
臨走前,對江輕舟使了一個眼色,大概意思是讓他也趕緊找個借口出來。
師徒兩個相處四年,江輕舟秒懂,霍瑾瑜才剛蘇醒,肯定是不能再受刺激。
找個借口,先溜。
霍瑾瑜左等右等,等不到張明石回來,索性讓江輕舟將他的手機拿給他,江輕舟支支吾吾,顧左右而言他:“你餓不餓,我去給你煮點稀飯。”
自顧自說完後,也不等霍瑾瑜回答他,快步走出房間,拐進旁邊的那間屋子裡。
一老一少,無言相視一眼。
最後,到底還是江輕舟忍不住先開了口:“霍家的事,我該怎麼和他說。”
張明石頭疼道:“能拖幾天是幾天,先緩幾天再說,那小子剛醒來的身體太虛,會承受不住。”
江輕舟同樣很頭疼:“我怕的倒不是這個,我擔心的是他知道真相後,會再去找葉天宇的麻煩。”
張明石生氣瞪眼道:“他要再敢回京都,一哭二鬨三上吊我保準給他通通安排上。他前腳去,後腳我就找根繩子上吊去。”
江輕舟:“……”好像,貌似,是個,很不錯的辦法。
要是一個不夠,他也可以上。
不管怎麼樣,一定不能再讓霍瑾瑜回京都。
“我這就去樹下吊繩子。”
張明石是個行動派,立馬在雜物櫃裡翻出一捆大拇指粗的黃色麻繩,拿院裡那顆桂花樹下吊去了。
一陣操作,看的江輕舟是無語凝噎,默默鑽進廚房去煮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