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記仇(2 / 2)

謝玉樹沉住氣想打圓場:“宋掌櫃您誤會了,今日就是借你的寶地,借花獻佛想請您吃頓飯。絕沒有彆的意思。”

謝玉謙也在旁邊附和:“是啊,僅僅是想請宋掌櫃吃頓便飯。”

宋墨玉笑了笑:“謝掌櫃,這包廂裡沒旁的人,我也不怕敞開天窗說亮話。您這位侄子誌向高遠,您以後還是少操些心,彆亂點鴛鴦譜,再為他介紹我這種未曾讀書明理的粗人。偏不巧,我這樣的粗人最是記仇的。”

說完她便不再停留,邁步朝著門外走去。

陳司懸跟在她身後,出門後還貼心地把包廂的門合上了,另外附帶一句:“謝掌櫃,你們慢用,我們自家的館子,不必送了。”

一句話把想追出來解釋的謝玉樹堵在門內。

“原來你那天是在氣這個。”陳司懸一邊下樓一邊同宋墨玉說道。

宋墨玉板著臉:“彆和我說話,煩人。”

“是他惹了你,又不是我。你這可有遷怒之嫌。”

“我剛才語氣夠不夠有氣勢?”宋墨玉怕自己剛才表現得不夠決絕,這種場麵要是短了氣勢可不好了。

“夠。我看那個謝長原臉色黑如你的鍋底。”陳司懸很是捧場。

正在這時有人見宋墨玉下樓,立即喊:“掌櫃的,我這要壺酒。”

宋墨玉立即無縫切換笑臉:“好嘞。”

等應完客人她心裡的鬱氣也消散了一點,咬牙道:“算了。早知道今天宴席是接待他的,我就不接了。他還看不上我,我還看不上他呢。”

陳司懸安慰她隻需要一招製敵:“算了。起碼掙到了錢。”

“你說得對。”宋墨玉點點頭,“本來還打算這頓給他們打個九折,我不打了。”說著宋墨玉走到紀嫣麵前,先前的冷漠全無,委委屈屈道,“娘,等會你記得給他們報原價。”

紀嫣看著女兒的臉色,柔聲應道:“好。”卻是半點不問發生了什麼事,顯然一切都在她的猜測中。

包廂裡一片死寂。

哪怕是閒不住話的鄭阿堯都閉了嘴,心裡開始自我反省,是不是都怪他說錯了話,才鬨出這種局麵的?

謝長原見自家長輩們臉色鐵青,後知後覺地發現,宋墨玉在他們心中的重要性竟是這般高?

可這隻是個女子啊。

他沉聲道:“爹、大伯、三叔,事情是由我而起,我去給宋小娘子賠個不是。”

謝玉樹沒說話。

他一向是個和氣的人,對待家裡小輩更是和藹,如今卻低著頭,臉色很是難看。

謝玉謙歎口氣,朝兒子搖搖頭:“阿原,你素來以禮為重,怎麼在外如此魯莽無禮?你平日隻知讀書,不通人情,不知道這生意場上的艱辛。寶陵縣點心行當可不止我們一家鋪子,往年我們也就能占個前五,今年卻獨占鼇頭,宋掌櫃的方子功不可沒。說句不好聽的,她在糕點上的天賦,我們幾個加起來都不如她。更不用說她還得縣令大人的青眼,前途無可限量。原本想著先帶你相看,若是看中,她必將成為我們謝家和你的助力,若是你們彼此未看中,也隻當是結個善緣,如今鬨成這樣可如何是好?”

如果宋墨玉把方子給了其他糕點鋪,他們真是沒地方哭去。

“先用飯吧,改日我再親自向宋掌櫃賠罪。”謝玉樹無奈地擺擺手,示意眾人動筷。左右他認為宋墨玉隻是一時在氣頭上,等氣消了些他再上門吧。這回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走了一步爛棋。

一桌珍饈佳肴,此時已經有些冷了。

分明還是好吃的,卻都有些食之無味了。

“我……我還能吃嗎?”鄭阿堯小聲問。

謝長原“嗯”了一聲,腦海裡不停閃過方才那抹決然離去的身影。

等宋墨玉在後廚忙完出來時,大堂裡已然沒有幾個客人了,再過一會應是可以關門了。

她朝樓上包廂看了眼,又看向紀嫣。紀嫣朝她笑笑:“走了”

“那就好。”宋墨玉笑眯眯地走出來。

“謝掌櫃臨走時還讓我務必傳達他的歉意,我看那郎君也是一臉悔意。”紀嫣道。

“不想提他們,娘,抱抱。”宋墨玉張開手臂。

“都做掌櫃了,還像個小孩子樣,不怕客人笑話嘛。”紀嫣張開手抱住宋墨玉,輕柔地摸了摸她的頭。

“娘抱抱我我就開心,開心最重要。”宋墨玉道。

“你這孩子,再抱著我可沒工夫清賬了。”紀嫣笑起來。

“好吧好吧。娘,您晚上想吃什麼?我給你做~”宋墨玉搬了個凳子坐在紀嫣旁邊,把頭搭在櫃台上歪著頭問。

“吃……”紀嫣還沒說完,母女倆忽然看到店外有人急匆匆跑過。

“那好像是葉夫子。”宋墨玉認得葉夫子,“他拉著萬大夫做什麼?”

宋墨玉嚎了一嗓子,讓陳平看看什麼情況。

宋家好食外,葉夫子正拉著萬大夫跑得飛快,說是腿上安了倆車軲轆也不為過。

可憐萬大夫一把年紀,腿腳哪裡比得過壯年的葉夫子,氣喘籲籲跟在後頭,幾乎是被拖著走。

陳平看了半天後回來說道:“怕是書院有誰生病了。葉夫子拉著萬大夫是朝書院去的。要不我上書院去打聽打聽?”

宋墨玉擺擺手:“不用,等晚上我家那二愣子回來就都知道了。”

到了晚間門宋之衡回來後,他們才知道今天書院出了大事。

書院建在半山腰,有許多台階。院主司徒清因年邁眼花沒看清台階,腳下一空便摔了下去。好在中途台階中還有兩個大平台做緩衝,這才沒一路摔到底。

隻是院主年事已高,雖然沒有性命之憂,但這一摔摔到骨頭,就算是用萬大夫祖傳的跌打損傷膏,也非得在床上躺起碼半年才能好了。

半年?這裡的醫術著實有些落後。宋墨玉心想。倒不如等會問問藥藥有沒有能治跌打損傷的藥膳。

宋墨玉想到那個笑眯眯的和善老頭,倒是比常板著臉的周院主順眼多了。她表達了一番對院主的同情和祝福後又問道:“眼花看錯路,你們院主就不能配一副眼鏡嗎?”

宋飛鴻、紀嫣等聽後都是一臉不解,不知何為眼鏡。

陳司懸看了宋墨玉一眼,道:“你說的是水晶鏡吧?水晶鏡貴重無比,怕是隻有玉京城裡才有。”

玉京城是大俞朝的都城,離雲鶴鎮遙遠非常。

紀嫣明了:“原來是說水晶鏡,我以前聽人說起過,這水晶鏡可以用來醫治眼睛,讓眼花的人看得清楚。”

宋之衡聽說這水晶鏡要玉京城裡才有,又很是貴重,一時有些悵然。

宋墨玉神遊了一會,老神在在地說:“你們院主病了,明兒我做點吃食你給院主帶過去,就說是你的一點心意。”

宋之衡連連點頭,還不忘囑咐姐姐:“姐,那你可要做點清淡的。萬大夫說院主要注意飲食清淡,不然骨傷不難好。”

“知道了!先不說你們院主了,你們今天學了什麼書,背來聽聽?”宋墨玉話鋒一轉。

宋之衡瞪大眼睛,然後捂住耳朵:“啊——我怎麼突然也眼花耳聾了?爹、娘,你們在哪啊?”他今天上課和陶溯說小話去了,哪裡背了書。

自打宋墨玉管教起宋之衡的功課來,宋飛鴻和紀嫣便全權交由宋墨玉負責,絕不插手,此時都裝作沒聽見,一個說要去澆花,一個說要去打水,走得健步如飛。

“宋之衡,你還想不想吃晚飯?”宋墨玉伸出炒菜的鏟子攔住他的去路,從他的書袋裡拿出那本破破爛爛的《幼學瓊林》,“陳司懸,你盯著他背。他背不出來你就連坐,你也彆吃晚飯了。”

陳司懸無奈地接過書,同情地看著宋之衡:“來吧。”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