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沒有目的,我反而不會收下你。”
“為什麼?”
葉撫挑起眉說,“我從來不信,世上會有絕對的聖人。”
這是句有深意的話。
秦三月稍稍想了想,暫且放在心裡頭。
“我們要在君安府待多久呢?”
“看情況。”
“我們現在去哪?”
“找個地方坐一坐。”
“茶樓怎麼樣?”
“這裡的茶樓隻能喝茶,可惜了。”
“茶樓不喝茶,還有其他什麼的嗎?”
葉撫點頭說,“有,自然是有。”他並沒有詳細說。
秦三月瞧著葉撫,始終覺得疑惑。她一直不知道老師本來是哪裡人,以前常常聽他說過“我以前生活的地方”這樣的話,近來沒有聽到他說過這樣的話了。聽老師描述起來,他們那裡似乎是一個很熱鬨很有意思的地方。不知道以後有沒有機會去見識一下,她想。
葉撫本身是喜歡喝茶的。他對茶沒有什麼特彆的講究,隻要不是太差,任何茶他都會品一品,並不介意在君安府裡找個茶樓,坐一坐。
君安府的格局有點像是蛛網。六邊形的形狀,密密麻麻的街道縱橫交錯,多而不亂。從西城門進去後,葉撫和秦三月走了會兒路,便在路邊叫了輛代步馬車。
有代步馬車,是城主府官方運營的,隻要給錢,人人都可以坐,這一點就跟大多數俗世城池拉開了差距。起碼的,可以看出,君安府的階級觀念並不深,一切都建立在一個“錢”字上麵,隻要你有錢,在君安府可以做到絕大部分的事。
在代步馬車上觀光,是一種彆樣的體驗。
形形色色的人與事,從眼中劃過。不需去仔細瞧看,隻是“走馬觀花”,人生百態便已經從眼前拂過了。
人多、車多、馬多、房多、街多、水多,橋也多。
一路過去,不知看過多少人,不知從多少車馬旁經過,不知過了多少條街,不知過了多少座橋。
在西南城區的中心下了馬車。車夫指了指一處方向,說,整個連滄國最好的茶樓就在那邊兒了。
大抵是上馬車前,葉撫說了句“去處茶樓吧”,沒有說詳細的名字,車夫便把他們當做了外來的有錢人,給拉到這邊兒來了。
朝著車夫指的方向看去。一條明澄見底的涓涓細流從這邊流過去,種著二月柳,現在壓了一樹雪在上麵,銀裝素裹一片,有紛紛意。四五座小拱橋隔著幾百米便擺在溪流上麵。
大抵是茶樓圖個清靜,修在這個比較清幽的地方,往周圍看了看,沒多少人。葉撫同秦三月走過去。
所謂的茶樓並不是一座多麼高樓,是開了個小門的院子。君安府的建築大多矮平,極少有高樓。最高的便是城主府了,據說是城主府的鐵規,不許有建築比城主府高。
與其說是茶樓,不如說是叫茶莊。
茶莊門口沒有人守著,似乎誰都可以進去。
葉撫推開門,走了進去。果然是個院子。滿院子的雪,讓葉撫想起在神秀湖住的洞天,但這院子可比那洞天大多了。
剛進去,便從旁邊廊道走過來一個女人,瞧著打扮,應該是招待客人的侍女。
“兩位客人是來喝茶的嗎?”
葉撫點頭。
“請隨我來。”
侍女領著他們從廊道繞過院子,在院後,揭開幕布,便進到了茶莊裡麵。
照侍女解釋說,像這樣的院子,四麵八方都有,是用來隔聲的。冬日裡隔風雪,夏日裡隔酷暑。
茶莊裡麵確實是彆有洞天,大亭蓋高高地壓在上麵,以琉璃瓦做鋪設,既實現了遮風避雨,又實現了通透明亮。進了這裡,便能看到一些人了,來來往往從穿著上看都是比較富貴的。
因為隻是來這裡喝茶,侍女便將葉撫和秦三月帶到一樓的一處園林式小廳裡,有個文雅的名字,叫“坐茶居”。清醇的味道在這裡流轉,像是墨竹葉碾碎了,曬乾來的氣味。
人安坐,茶送到。
秦三月又捧上一本《儀南書》,看得津津有味。從神秀湖回來後,她在禦靈上的修煉就暫且停了下來,照她自己說來,是碰到了瓶頸。葉撫沒急著給她解答,打算等到了中州再說。此行去中州的目的,也是這般。秦三月的第三門功課,便是破除禦靈上的瓶頸。
葉撫嘛,則是繼續寫日記。昨晚上寫著寫著睡著了,將一頁的日記都弄亂了。
說起睡著。昨晚還是葉撫來到這邊後第一次自發地睡著。他想來,應該是心情比較好,或者說情感上的感覺頗為滿足。
某一刻,編鐘的清脆鳴調在耳邊響起。
葉撫循聲看去,便看到東北側,二樓的小樓台處,搭了座編鐘在角落,有人敲著,另一個角落放著一把箏,有人彈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