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又很快消失,路凜安又開始道歉了:“我隻要一焦慮就會掉麟片,你彆怕,我現在就帶你回領主住所,在我的狩獵場見到你,足夠我懊悔到做一生的噩夢了。”
……
雲淮才當了不到半年的伊塔王,而路凜安已經做了足足八年的異族領主。
更甚至在前不久,雲淮才剛剛戒斷了對他的食物癮,路凜安能夠肆無忌憚的喂養他,說明這隻宇宙怪物的戰鬥力早已經成長到了他之上。
但路凜安卻對他打不還手,這個人就像是感覺不到痛一樣,就那樣頂著半邊血糊糊的肩膀抱著他,並在身體極限內開啟了超級躍遷。
可能隻過去了幾l分鐘,雲淮就發現他出現在了一個陌生又巨大的建築裡。
他雪白的臉上不由自主泛起警惕的神色,一雙沉靜的眸子一動不動的盯著路凜安的下顎。
比起他生疏的飛行技巧,怪物的落地平穩至極,但他的狀態又好像很混亂,雲淮能感覺到路凜安完全錯亂的氣息。
他還是無法將眼前的人想象成異族的領主,領主這兩個字讓他有一種陌生感,仿佛他是今天第一次認識路凜安一樣。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怪物太過純粹真摯的感情,雲淮升不起連他的追求之心也一起懷疑的心思,路凜安在什麼事情上都可能隱瞞他,唯獨在求愛這件事上,他比任何人都要認真。
雲淮儘量控製著自己的情緒,不至於讓那股心煩意亂的惱怒連這份感情也一起牽連,掌心的滾燙溫度緩緩冷卻下來,他伸過手,盯著那些黑紅色的血跡一言不發。
路凜安落地並沒有放開他,而是帶著他穿過了一個很大的庭院,又仿佛走入了什麼向上的旋轉階梯,雲淮懷疑他可能想關著他,但這個男人的情緒卻好像比他還要恐慌和委屈。
……對。
委屈。
雲淮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有這樣的感觸,但與路凜安相連接的那一點血液告訴他,如果怪物會哭泣,可能此刻他已經被悲傷之河淹沒了。
路凜安雖然不會哭泣,但路凜安會掉鱗片,雲淮掌心沉甸甸的落了一下,是微燙的怪物的火焰鱗。
路凜安的步伐很快,隨著他的走動,樓梯上的燈被一個個點亮,和充滿生命與科技感的王庭不一樣,這裡的燈是一簇簇黑紅的火焰,沒有貓貓球,沒有機械蝶,也沒有侍從與戰爭機器人,黑紅火焰下的光影呈現出一種很孤寂冰冷的顏色。
雲淮看著兩個人交疊的影子,晃神間,就聽到了房門打開的聲音。
狩獵場由夜間轉到了晨光微熹的日間,而這裡,正從日間的傍晚走向了深夜的顏色。
這裡可能是路凜安的臥室,因為雲淮看到了床,但奇怪的是床上什麼柔軟的東西都沒有,隻有一張看起來敷衍至極的床墊。
黑暗光線不影響雲淮的視力,他眼眸微眯著環視一圈,發現這裡所有的擺設不超過一個手掌,所有的一切都簡單至極,仿佛它們的主人也一直是這樣隨便擺弄自己一樣。
雲淮皺眉,黑暗中,路凜安的眼睛發著一些奇特的獸類的光。
他將雲淮放在了一個兩米多長的半橢圓東西當中,雲淮伸手抓住路凜安的衣襟,他語氣輕緩道:“帝國會進攻異族的。”
路凜安:“我不會傷害你。”
雲淮語調平靜極了:“截止現在,我依舊相信你這句話,但如果你繼續做一些我不理解的事情,我可能不會再對你有信任,包括你對我的那份感情。”
路凜安明白雲淮的信任感培養起來有多麼難,他經曆了K420,又去了伊塔主星和伊塔第二星係,最後在來到邊境的時候才堪堪得到了雲淮的承認,但現在,他好像又回到了原點。
異族領主的身份就像是一枚隱藏的光彈,將兩個人的升溫期引爆後又急速冷卻。
路凜安氣息綿長,他在黑暗中覆上雲淮抓著他的手,血液的味道依舊還在,又更新鮮的一點,仿佛傷口一直沒有恢複。
除了王族鏈接和精準治愈,雲淮對自己其他的力量並沒有拿捏感,因為覺得能力很弱,所以一旦攻擊就都用了全力。
那一口,幾l乎是海浪鋸齒使了狠勁咬下去的。
他感受了一下身下的弧度,對受傷的路凜安道;“你到底想乾什麼。”
身下堅硬的東西存著一點滾燙的餘溫,在安靜的兩道呼吸聲中,路凜安並沒有回答他的話,隻是抬手順了順他被風吹亂的發絲。
“我是不是真的讓你很難過,你的血液不像你的臉色一樣平靜。”
雲淮沉默。
路凜安再次開口,黑暗好像放大了他躁動不安的情緒,他的翅膀已經收了起來,但是黑色碎發邊緣開始有了一點火焰的顏色。
“我以前沒有什麼害怕的東西,但遇見你擔憂就好像多了起來,不管是隱瞞身份還是現在帶你來這裡,我都是在害怕你會離開我。”
雲淮抽回自己的手。
路凜安碎發邊緣的焰色掉下一點熟悉的火星,雲淮見過他這個模樣,就在幽藍夢境當
中。
這代表著他的力量在極端波動當中,或許那道路凜安討厭的基因又會戰勝他的理智,讓他變成一個純粹的野獸。
“我在想辦法,想讓你接收我,但好像做什麼都會失去你一樣,我的父母陪伴我的時間很短暫,我還沒有從他們的相處中學會如何哄生氣的伴侶,但是我在孤獨的時間裡學會了如何哄生氣的自己。”
路凜安說著,指尖輕壓了一下半圓形物質的邊緣。
於是身下的物質開始微微搖晃起來,又透著溫暖舒適,雲淮眼眸動了一瞬,在輕柔的搖晃中,能夠從這個角度看到創生星域夜晚的星河燦爛。
“這個東西很有用,每當我感覺自己快要失控,我都會回到這裡,因為覺得你的憤怒不能平息,所以我也帶你來這裡試試。”
路凜安的聲音頓了頓,然後才道:“朋友的關係能不能不要倒退,因為我真的努力了很久才到這裡。”
雲淮閉上眼睛,鼻息長長的換過一道。
身下的搖晃還在繼續,但搭在邊緣的手已經撤了回去。
路凜安就那麼半蹲在外麵,一雙金色的眸子緊緊縮著看他。
他的眼睛裡隻有自己,從初見到現在,都隻有自己一個人,哪怕到了此時此刻,雲淮都還能從他身上感受到那股在意至極的氣息。
時間好像過去了很久,又好像隻有幾l個呼吸。
雲淮緩緩睜開眼睛,創生星域的燦爛星河依舊在眼中一晃一晃的閃過。
這是路凜安感受過無數次的角度,雲淮不知道他躺在這裡麵都在想什麼,他自己躺在裡麵,隻感覺到了一種無邊的孤獨。
旁邊的火星子好像掉的更多了,雲淮眼睛沒看他,嘴唇卻動了動道:“離我遠一點。”
路凜安頓了頓,默默起身往後退了退,又聽見少年無波無瀾道:“去聯係你的醫生。”
男人金色的眼睛倏的閃爍一瞬。
“你最好不要在現在失控,因為我還不太想治療你。”
路凜安:“——那你一會兒會治療我嗎?”
雲淮:“不會。”
路凜安:“我可以等——”
雲淮:“那你會流更多的血,因為我短時間內都不想看到你。”
路凜安不會告訴雲淮傷口隻會讓他更興奮,他沒有哄人的經驗,現在好像是多說多錯,但放雲淮走是更大的錯誤,他隻好憑借本能先將喜歡的人留在身邊,並給他自己覺得最好的安撫。
路凜安不能讓雲淮帶著那樣溫柔維護的心思來,再帶著憤怒的覺得被欺騙的心思離開。
他隻想讓他的情緒好轉一點。
雲淮翻身,留給路凜安一個漂亮清冷的後腦勺。
在物競天擇的物種進化中,將後背留給掠食者是一個危險的舉動,雲淮不會這麼不謹慎,事情好像還有挽回的餘地。
路凜安腦海中閃過討厭基因的聲音。
【他在乎你。】
【美麗的伊塔王在試
圖讓自己冷靜,帶他來這裡是一個很正確的決定……不是每一隻龍都能做到被攻擊還能壓製住凶殘的還手天性,你愛他,甚至超過了自己的本能和生命。】
路凜安火焰色的頭發越多,那道討厭的基因聲音就越清晰,他壓製著自身的失控,又控製傷口的恢複速度更慢了一點。
【……在如何獲得伴侶同情心這一點上,你倒是和所有龍都一脈相承。】
路凜安罕見的沒有嗆聲,他倒退到床腳位置,看著領主星的夜色像是薄被一樣蓋在小伊塔王的身上。
他已經沒有任何心情再去管彆的聲音,隻想安靜的感受雲淮的呼吸。
這讓路凜安知道,雲淮還在他的身邊。
【可憐的龍,孵化時間長一點長的大一點也不是什麼壞事,最起碼此時此刻你還算有點用處。】
不遠處,雲淮初步冷靜,他在微晃的弧度內部坐起身,雖然這裡麵的確詭異的舒服,但實在不像是個正兒八經的地方。
很難想象路凜安用這個來平複自己的情緒,難道這是這隻怪物的怪癖?
雲淮在黑暗中摸了摸周圍不怎麼光滑的邊緣,回頭朝著路凜安麵無表情道:“這裡是你在領主星的住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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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凜安這次似乎帶著一點猶豫,雲淮不知道這個問題有什麼好難的,是不禮貌的浴缸就直說。
直到他聽見路凜安低聲開口道:“這是我的,孵化蛋殼。”
雲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