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他要去自首了 “砰,砰,砰……”……(2 / 2)

“你怎麼在這?!!”

小袁護士看到他十分驚訝,畢竟周明明才剛出院不久。

周明明揚起笑容,抬頭向小袁護士招呼道:“小袁護士,我來看你了!”

說著,他屁顛屁顛地向她跑去。

袁小袁嫌棄地看了一眼周明明,內心毫無波瀾:“拉倒吧你,還想我?想屁吃!”

周明明一噎,小聲說道:“小姑娘家家說什麼臟話……”

袁小袁嗤笑了聲。

一個屁字就是臟話,他怕是沒看到她把人噴得狗血淋頭的樣子。

她上下打量了周明明一下,抬了抬頭問道:“說吧,來這到底有什麼事?”

“是錢不夠嗎?要我再借點給你嗎?”

周明明有些懵,他看上去難道很貧窮嗎?為什麼一個女生看到他的第一眼是問他錢夠不夠?要不要借錢?

他連連搖頭:“沒有沒有,我有錢。”

“我有錢!”

周明明強調著,神情嚴肅。

一個男人再怎麼落魄,也不能讓一個小姑娘借錢給他啊!

——這是一個男人的尊嚴!

這個時候,周明明完全忘了前幾日某個人為了借錢,對著一個他口中的小姑娘,絞儘腦汁地扮可憐。

“我真的有錢了,小李警官昨天告訴我家裡存款的位置,然後我發現裡麵還有幾萬塊,所以我這次來是還你錢的。”

周明明認真地說著,仿佛他一開始來醫院真的是為了還錢似的。

不過,要不是袁小袁提起借錢,他還真一時半會想不起在自首前先把錢給還了。

周明明從兜裡掏出錢,隨手一折,數也沒數便把那一疊錢遞給袁小袁。

“喏,給你。”

袁小袁見他真的掏出了一大疊軟妹幣,不禁有些猶疑地看了他一眼,嘴裡嘀咕著:“居然還真是來還錢的……”

她接過錢,低頭數了數,拿走自己的那份,然後將剩餘的錢遞還給周明明。

“我也不多拿,剩下的錢你自己好好存著用,畢竟你現在還算是個病患……”袁小袁說著,眼神從周明明的腦袋上繞了一圈又收回去。

很顯然的意味。

周明明不免有些好笑,也不多推脫,接過了錢。

“對了,小袁護士,我這次來還有一件事要辦。”

他說著,很快從袁小袁的眼神中看出了“我就知道這小子還有其他事”的意思。

周明明笑得羞澀,掏出了那幾張體檢優惠券。

“小袁護士……”

袁小袁看著優惠券,有些疑惑:“海,天體檢……大優惠?!”

她有些驚訝。

“這是什麼時候出的活動?我怎麼不知道還有這活動?!!”

袁小袁眉頭微皺,她抬眼看了看周明明,示意他跟上,帶著人去了前台。

“曉燕,咱們院裡有這活動嗎?”

“啊?我看看……”

周明明亦步亦趨地跟在袁小袁身後,乖巧的模樣像極了跟在鴨媽媽屁股後頭的小鴨子。

很快,袁小袁從同事那打聽到了消息。

她轉頭看向周明明:“行了,跟我來,我帶你去。”

說著,她抬腿向前走去,嘴裡小聲念著,看起來十分不理解。

“居然還真有這活動……”

“咱們先做一般檢查……”

“站上去。”袁小袁示意道。

周明明聽從地站了上去。

儀器很快便顯示出他的身高體重。

“身高178,體重156。”

袁小袁在紙上記下數據,抬眼挑眉。

“行啊小明!”

“看起來這麼瘦,身上肉還挺多的。”

麵對袁小袁的調笑,周明明笑了笑,不作聲。

體檢的流程很迅速,周明明很快便完成了大多數項目,隻剩□□檢優惠大禮包中的最後一項——免費午餐。

周明明端著盤子,耐心地站在隊伍的後麵,等待排隊。

小袁護士排在旁邊護士那排。

“高醫生!這邊!”

袁小袁眼前一亮,衝著高醫生的方向揮舞著手。

而周明明聽到袁小袁在叫高醫生,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回想起了那日高醫生的模樣,還有那句“欲望不減,罪惡永存”的中二宣言。

他不禁打了個寒顫。

太尷尬了,這種中二語錄他們是怎麼能說出口的啊!

周明明忽然想到王有德和錢小綠。

不由懷疑他們是從一個學校畢業的,說起話來都是一樣的中二。

“小袁。”

高醫生端著餐盤排到了後麵,他看到了另一個隊伍裡的周明明。

“周先生?”他有些詫異。

沒想到周明明在出院的第二天又出現在醫院裡。

見沒躲過,周明明尷尬地把自己從人群中拔了出來。

“啊哈哈……”

“是高醫生啊,你好你好。”

他站在隊伍裡,僵硬地對高醫生點頭應道。

除去周明明的不自然,高醫生倒是很高興再次見到他。

“周先生,您對我那天說的話有什麼建議和指點嗎?”

他認為周明明是個經曆很豐富的前輩,於是把自己的姿態放得很低。

一聽這個話題,周明明就感到頭皮發麻。

問他為什麼不想要看見高醫生?就是為了躲開這個問題啊!!

當初在高醫生發表自己的言論後,周明明幾乎是狼狽地奪門而出,極力抗拒與他再多說幾句。

他還是有點自知之明的,不過是高中時期中二裝深沉的時候讀過幾本心理學,肚子裡有幾兩油他自己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生怕自己胡說八道亂說一通,把人好好的骨科醫生給帶歪了。

周明明悻悻地笑了笑:“高醫生,我認為您做好醫生的本職工作就好了,實在是不需要勉強自己。”

高醫生,您是個前途光明的骨科醫生啊!何必自尋死路搞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他認為自己說得已經夠清楚了,期待著看著高醫生能夠醒悟過來。

可惜高醫生腦補能力有點強。

他看著人群中的周明明,男人把自己裝扮得很整潔,像是要去經曆一場重要的會議似的,

眉眼微皺,灰褐色的瞳孔倒映著他的身影,男人的嘴角有些僵硬地勾起,仿佛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高新瑞心中不免有些怒氣。

憑什麼他能怎麼貶低他?

作為一名不到三十歲便成為主治醫生的骨科醫生,高新瑞可謂是前途無量,意氣風發。

年輕英俊,能力超群,即使平時待人有點冷淡,但他總該是受人尊敬且仰慕的。

明明向來如此。

那就應當一直這般!

高新瑞注視著周明明,許久,麵無表情的臉上才露出一抹淡淡的笑。

“您說的有道理,是我想太多了。”

被盯著頭皮發麻,恨不得奪門而出的周明明下意識地鬆了口氣,連忙搖頭道:“沒事沒事,你能這麼想就很好了。”

見這個男人又在扮傻子,高新瑞微微一笑,心裡嗤笑著。

嗬……沒有其他人的幫助,他依舊能實現他的正義。

錢小綠……他心裡念著這個名字。

孫院長的女兒,錢小綠。

高新瑞從見到她的第一眼便看出來了。

——一個精神病患者。

她幾乎是按著他的理想量身定做的存在。

高新瑞很小的時候便知道,這個世界並沒有所謂的正義。

當在垃圾桶裡嚎出他存於世間的第一聲時,他的生母狼狽地逃竄,卻被聽見動靜的環衛攔住報了警。

於是,被生母憎恨也是理所應當的。

毆打,辱罵,鞭策……眾多懲罰猶如家常便飯,衣下皮肉能有一處完好的皮膚便是意外之喜。

家,對於他來說,是噩夢。

而學校則是地獄。

世界觀尚未成型的孩子,他們的善惡總是純真的可怕。

隻是手腕間正結痂的傷痕被發現,嚇得同桌哭著叫怪物,便從此定了罪。

他們扒下他的衣服,逼迫他站在操場上展示著自己的身體。

烈日下,火熱的陽光如烈焰般燒灼著他。

恍惚間,他嗅到了自己皮肉炸裂的焦味和臉頰旁自燃的發絲。

他被太陽點燃了。

扭曲的陰影中,他聽到了老師遲遲趕到的尖叫聲。

再一次醒了,他躺在潔白的床上,母親嚎啕大哭地壓在他的身上,傷口又一次崩裂。

透過女人海藻般的長發,他看見了那雙乾澀明亮、含著笑意的眼睛。

學校和幾個最過分的始作俑者賠了數十萬,女人第一次撫摸著他的腦袋,柔和地對他說。

【媽媽的好孩子。】

之後的時光便是前所未有的好日子。

誇讚,擁抱,撫摸……還有象征著誕生之日的蛋糕。

……雖然距離他的生日已經過去了兩個月。

但他還是很高興了。

至少有蛋糕不是嗎?

可惜時間過得太快,錢失去得也太快。

女人陷入了賭博的沼澤裡,錢很快便輸光了,還欠了五十萬的高利貸。

於是又是一輪毆打。

學校裡的那幾個孩子也重振旗鼓,甚至更加過分。

他快撐不下去了。

那晚雨下得很大。

女人喝著酒,晃晃悠悠地走進廚房,死在了意外傾倒的菜刀下。

那是他第一次發現,原來裸露在皮肉間的骨頭是那麼潔白。

就像那日他躺著那張床一樣潔白。

赤裸裸地一點白,在刺眼的紅色間亮得發光。

女人的屍體就躺在那,血水緩緩流淌,流出門外的鮮血很快便驚擾了隔壁的鄰居。

警察趕來的速度很快,他們巡視了一遍環境,沒人發現少了點東西。

整件事情非常簡單,他們很快便判定為意外,迅速地結了案。

等到屍體被拖走,家裡便陷入了沉寂。

昏暗的屋裡一片冰涼,他抱著坑坑窪窪的手指,擁入懷中做了第一個美夢。

夢裡一個看不清人臉的女人撫摸著他的腦袋,誇讚他是個好孩子。

直到第二天太陽升起,夢境消散,他又落入了人間。

……還剩下那幾個壞孩子。

他親了親懷裡的手指,用小刀小心剔除著腐肉。

其實高新瑞曾經的理想是當一名警察。

可當警方趕來將女人的死判定為意外時,他便知道,警察不是正義。

而之後學校發生的意外更讓他堅定,警察不是正義。

本來他是打算像女人那樣處理掉那幾個欺負他的壞孩子,但是沒等他行動,他便看到那個平時和藹可親的校長,拉著他的同桌欺辱。

……惡心。

那個小姑娘被玩壞了,日漸沉寂,然後在一次課間時失神落入了湖中。

她的父母不肯罷休,堅決驗屍,發現了屍體上的痕跡。

明明氣勢很雄大,可終於卻不了了之。

因為校長出示了精神病患者證明。

當然,這不足以讓受害者的家屬善罷甘休,於是他們獲得了一套八十平的房子。

最後的最後,他的老師被定了罪,理由是幫凶。

而校長依舊是校長,並被市內一個知名報社報道為忍痛舉報侄子的正義校長,學校的報名人數在第二年增加了10%。

見到這些操作,他恍然大悟。

原來這才是正義!

——錢小綠其實是個意外。

在他拜入孫長壽門下時,他還不知道孫長壽有個寶貝女兒。

因為那個時候孫長壽與他前妻早離婚了。

直到前段時間,孫長壽意外得知自己女兒在前妻那過得並不好,還患上了精神病,立馬趕過去把人接了過來。

而作為孫長壽門下最喜愛的徒弟,在發現女兒對自己十分抗拒後,轉頭珍重地將人交給了他,自己跑去到處托關係找人介紹心理醫生。

而錢小綠在接受健康的心理治療之前,一直由高新瑞照顧。

沒人知道高新瑞學過心理。

所以錢小綠的狀態越發嚴重。

他認為自己能把持住,卻不小心翻了車。

錢小綠失控了,在他的左臂留下了一道細長的傷疤。

醫生靠在牆壁上,眼神略微空洞地望著手臂上的傷痕。

自從那個女人死去後,他幾乎很少被利器劃出這麼長的傷痕了……

而現在,他也失去了對錢小綠的掌控。

“高醫生?高醫生?你吃完了嗎高醫生……”

袁小袁的聲音仿佛從遠處飄來,逐漸變得清晰。

高新瑞回過神來,左臂的傷口隱隱有些瘙癢。

他神色自若地捂著左臂,抬頭笑著回道:“我還差點,你們先走吧。”

“哦哦,那你慢慢吃,我就先帶周明明離開了。”

“嗯,再見。”

兩人的身影漸漸遠去,高新瑞神色猙獰地捂著左臂,明明已經結痂的傷口出卻傳來劇烈的疼痛感,像把利刃狠狠地刺向大腦皮層,讓他痛得雙眼發黑。

食堂人群噪雜,他卻能清晰地聽見遠處飄來的那兩道聲音。

“做完體檢你是要在醫院待會兒等出報告,還是回家等我發給你啊?”

“當然是在這等著啊!家裡多無聊啊!對了,報告出得快不快啊,我待會還有事要做呢。”

“啥事啊?報告得兩個小時才能出來,你確定不回家等著嗎?醫院很無聊的,到處都是醫生和病人……”

——

而另一邊,錢小綠順著從護士那偷看來的地址,一路坐車來到了周明明家門口。

“叮咚!叮咚!叮咚!”

門鈴被不斷按響。

錢小綠敲了敲門,大聲喊道:“大叔!你在家嗎?大叔!”

“周明明!!!”

躲在家裡玩遊戲的李子寧眉頭緊皺,在外麵的錢小綠叫出第二聲之前,“啪”得一下打開房門,對著站在306門口的錢小綠吼道:“大下午的叫什麼叫!喊魂啊!!”

錢小綠一愣,轉頭看向聲音傳來的地方。

見是一個邋裡邋遢的宅男,細細的眉頭微顰,扭頭又轉了回去。

無視掉某個宅男,錢小綠繼續抬手敲門。

“大叔!你在家嗎!!”

被敲門聲吵得頭大的李子寧痛苦地抱著腦袋,衝著錢小綠喊道:“姑奶奶,我求你彆敲了,周明明不在家!”

聽到這句話,錢小綠停下了動作,踩著小高跟,噠噠噠地小跑到李子寧麵前。

她站停住身體,畫著粉紫色眼線的眼睛盯著他。

“喂,你說周明明不在家?那你知道他在哪嗎?”

李子寧一副神經衰落的模樣,擺著一張腎虛的臉,“姑奶奶,你問我我怎麼知道?我隻是個房東,又不是他肚子裡的蛔蟲!”

錢小綠聞言,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輕哼了聲:“居然是個房東,真看不出來……”

說罷,她轉頭朝著電梯的方向走去。

既然人不在,那她就先離開了。

聽著這位大小姐的語氣,李子寧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這都是些什麼人啊!門口的保安乾什麼吃的,居然把這種人放進來!”

“我要投訴!”

說著,李子寧掏出手機,點開物業群就開始囂張地質問。

而離開六棟樓的錢小綠走出小區,她站著小區門口,拿著手機不停戳戳戳。

【孫長壽:小綠啊,你去哪玩了?記得早點回來,快吃晚飯了,晚上外麵不安全啊!】

錢小綠盯著這條信息半晌,隨手回了條消息,然後在路邊攔下了一輛黑色的出租車。

【錢小綠:知道了!】

她關掉與孫院長的聊天框,打開副駕駛的車門,抬腿跨上了座位。

沉悶的車內,左手駕駛位上的司機帶著口罩,看不清臉。

“你好,請問要去哪?”

他悶聲問道。

錢小綠卻沒回話,而是嗅了嗅車內的氣味,眉毛皺得緊緊的。

“車裡為什麼不開空調?還有這是什麼味道?真難聞。”

司機頓了頓,抬手按下了空調的製冷鍵,並為她打開了車窗。

見所有要求都被滿足,錢小綠很滿意,她低下頭繼續沉迷於在手機上戳戳戳,頭也不抬地隨口道:

“海天醫院知道在哪嗎?記得把車開穩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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