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接待室的門再次關閉，顧宸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他抱起龍貓，略帶興奮地顛了顛它，語氣活潑：“綿綿剛才做得很棒，很乖！”
咕！
毛團推開人類撓它下巴的手，兩隻爪爪張合，極力暗示。
都這麼久了……
獎勵呢？工錢呢？
“餓了啊？先吃這個吧！”
等到人類遞給它食物，毛團子便肉眼可見地開心起來，原地跳跳，抖著耳朵飛速乾飯。
旁白：
“在這次重要行程的一開始，小助理表現得十分可靠。”
“大明星對此很滿意，與小助理合作融洽，關係逐漸升溫。”
【哈哈哈哈竟然真的可以這樣交流啊。】
【你彆說，雖然我是個社恐，但要是用這種方式和我聊天，我都覺得很有趣誒！】
【很可愛啊哈哈，誰能拒絕一隻會舉牌的小龍貓呢？】
【就是怕有些路人不買賬……】
【沒事啦，小孩不是來見粉絲的嗎？應該都比較友善。】
臨近八點，工作人員推開了招待室的門，顧宸抱著綿綿，在對方指引下來到了自己的展位。
在比較角落的位置。
顧宸沒有任何不滿，相反，他鬆了口氣。
這個位子雖然偏僻，卻剛好可以看到全場的動向，甚至左前方還有一個舞台的實時屏，如果他隻是單純來展會玩，這裡簡直是最完美不過的位置。
當然，現在也是個很好的摸魚位。
顧宸搭好給綿綿的架子，又整理好準備的小卡片，輕輕摸著毛團的腦袋，嚴陣以待。
坐在位子上安靜沒多久，就有人來了。
“宸宸！”
歡快活潑的女聲自遠處傳來，顧宸心一緊，有些忐忑地抬起頭
。
單純從臉看，這是一個從未見過麵的陌生人；
但對方看他的表情，卻像是見到了老朋友一樣親近自然。
“哇哇，你真的來了誒！”
女孩自然地坐在了展台前，雙手搭在台麵，欣喜地望著裡頭的少年，熱情誇讚，“宸宸你看起來比直播間裡還要好看誒！”
這樣充滿喜愛的目光，盯得顧宸有些不好意思地彆過臉。
“謝謝……”
他並不能將眼前的人與直播間裡的文字對上號，所以對女孩過分熱情的話語感到有些不適應。
“誒？不好意思啊宸宸，我嚇到你了嗎？”
“沒有……不是……呃……”
這樣交流肯定不行的。
顧宸深呼吸，理智上線，終於想起了先前準備的法寶。
他抱起了在角落眯眼的龍貓，把它板正地扶好站在架子上，然後，果斷塞給毛團一個小紙片——[你的ID是什麼？]
“為什麼會在這麼角落呢？明明中央有好幾個熱度不如宸宸你的……”
看出了少年的尷尬，女孩原本還打算聊些彆的緩和氣氛，轉頭卻看到了這個小紙片。
她先是訝異，後是驚喜：“哇！綿綿也在啊，好可愛！這是宸宸特地準備的嗎？我的ID是‘小謝今天暴富了嗎’，宸宸認得我嗎？”
當然認識。
隻要在直播間裡連續發言過兩三天，顧宸就會記得。
將腦內的文字印象與眼前鮮活的真人聯係在一起，顧宸稍微自在了一些，話語也流暢自然了一些：“嗯，記得你。”
他拿出了專門做的表情小卡牌，替換了方才的問話卡片。
[嘩啦~]
新的卡片上是一隻帶著魔術禮帽的小龍貓，兩隻前爪大開，正在播撒紅包雨，大概寓意著祝福。
“啊啊謝謝宸宸！”
女孩心花怒放，連忙拿起手機拍照紀念。
果然和直播間裡一樣，宸宸很真誠啊。
嘿嘿，剛剛就是初次見麵緊張了點，不過有些害羞的樣子也很可愛就是了！
既然默認了可以通過小紙片交流，女孩便也像是嘮家常似的撐著下巴開口：
“最近啊，我還是……”
顧宸摸著龍貓，很認真地聽，時不時給龍貓手中塞上適宜配文的小牌子作為反饋。
雖然或許是因為緊張而表情波動不大，但從卡片上情感充沛的表情筆觸裡，女孩能看出對方的認真。
甚至，在聽完她一通對著學校輔導員半誇大的抱怨後，似乎是找不到合適的卡片，少年抿了抿唇，同仇敵愾地皺了皺鼻子，悶悶開口：“他怎麼這樣……真的好壞……”
思忖片刻，他認真抬眼，頭一次主動開口：“需要我幫忙嗎？”
嗚嗚嗚泰可愛辣！
媽媽粉被直戳心臟，女孩回憶中的火氣都立刻沒了，笑嘻嘻擺手：“嘿嘿，沒事沒事，隻是之前沒地方說有些鬱悶來著，
現在能和宸宸說出口心裡一下就好受啦。”
“♀[(”
“……”
顧宸抿了抿唇，語氣猶疑：“我還記得，你之前說的是，摸我的頭是一生願望……”
什麼！
居然記得！
女孩震驚萬分，再次堅定不能在顧宸麵前開玩笑的意識，並未即將到來的拒絕而悲傷。
可惡！
成年人兩個都想摸嘛嗚嗚……
“幸好你改變願望了。”
話鋒一轉，對麵的顧宸卻是鬆了一口氣，抱下了架子上發呆的毛團，主動遞出，表情很認真：“摸綿綿就好。”
——摸了它就不可以摸我了哦。
無緣無故，女孩腦袋裡閃過許多萌寵表情包。
可愛死了！
這種天然的小孩到底是怎麼養出來的！
摸著縮成一團的小龍貓，感受到手中的綿軟觸感，女孩心滿意足。
好吧，摸這個也不虧啦~
……
摸了摸綿綿，又和顧宸合了影，女孩心滿意足，對著其他展區也開始好奇。
“宸宸我先走啦，等會再來看你哦！”
“嗯，玩得愉快。”
目送女孩走遠，顧宸長舒一口氣，靠在椅背上。
與陌生人社交這麼久，簡直是之前的他不敢想象的畫麵。
但，粉絲又不算是純粹的陌生人。
當交流一會後，顧宸又能將網絡上的那個人與眼前的女孩聯係在一起，能夠預料對方接下來的話語，到後期，雙方的聊天都變得順利許多，甚至不再需要龍貓輔助。
雖然一開始有些緊張，但真到了分開的時候，就和每一次關閉直播間一樣，看著那在線人數逐漸減少，會有些不舍……
顧宸眨了眨眼，忽略心裡隱秘的難過，摸了摸綿綿緩解情緒。
不過在綿綿來的這幾天，直播結束後都有很多的事，所以好像也沒有孤獨過了。
綿綿：嘰咕？
毛團下意識伸爪。
喂吃的嗎？
不喂嗎？
見人類隻顧著發呆，綿綿惱怒地從人的手中跳出，窩到角落。
不給吃的裝什麼裝，哼！
……
很快，隨著展會正式開始，更多的粉絲也來了：
“我來咯！宸宸有沒有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我呀？”
“請問是主播嗎？啊！看到綿綿了，宸宸早上好。”
“我帶了小甜點，宸宸吃過早餐了嗎？”
“……”
粉絲們不都是非常熱情的，也有和顧宸一樣比較靦腆的。
無論是哪一種，對於綿綿舉牌的交流形式都接受良好。
畢竟綿綿也是直播間的新寵，大家早都熟悉每次進入直播間
裡有一隻白白淨淨的小龍貓舉牌，現在在現實中見到，更是覺得可愛非常，聊天都下意識放輕了聲音，害怕嚇到龍貓。
當然啦，她們主要還是奔顧宸來的。
顧宸見到了很多熟悉又陌生的人。
這種感覺很微妙。
明明都不認識，但在報完ID，簡單聊天後，他就忽然感覺對眼前的人熟悉了許多。
原本隻是懸浮在深夜的文字中，十分微弱閃爍的聯係，在這一刻忽然都清晰堅實起來。
所以，他明明有好多朋友的……
顧宸眨了眨眼，目送著又一批粉絲帶著他的小禮物離開，忍不住揚起一個笑容。
不是假人，都是真的。
待在陌生場地的不適感在一次次會麵中逐漸消散，顧宸甚至有些期待下一批粉絲的到來。
咕嘰……
綿綿慢吞吞地在桌上到處亂鑽，把握來之不易的自由時光。
畢竟等人來了，它就要營業了……嘰？
再一次被撈起，毛團子微不可查地歎了一口氣，麻木地舉牌——[你的ID是什麼？]
……
展會裡肯定不止有粉絲的。
這一次，是路人誤入了顧宸的展位。
當詢問ID沒得到正確回複時，顧宸呆了呆，才放鬆下來的心瞬間緊繃。
路人的嗓門比較大：“還要對暗號？難道你也是NPC？”
“?”
帶著龍貓的展位，確實特殊。
顧宸的臉色隱隱發白：“那個……”
麵對都是女性的粉絲群體，他還能夠正常交流，但是麵對這個手臂裸露還著刺青的高大男子，他忽然就有些講不出話了。
對，對了，可以讓綿綿幫忙……
顧宸手忙腳亂，才找到一個合適的道歉小牌，正打算拿給綿綿給人道歉解釋，卻被毛團直接扔下。
綿綿也害怕嗎？
也對，那先把綿綿藏起來……
顧宸腦袋都有些轉不過彎來了。
他想把龍貓趕緊抱下來藏到桌子下麵的籠子裡，卻不想才抱到桌上，手裡的毛團就猛地掙脫開他的手，輕巧落在桌上。
下一秒，小家夥幾個蹦跳，卻沒有躲藏，而是直接竄上了桌子上的架子最高處，對著大嗓門的路人凶巴巴地叫了一聲：
“咕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