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燼朝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家。
林嘯鳴已經起來了,正坐在沙發上看早間新聞,陸燼朝還在一個街區外時他就聽到了車聲,陸燼朝進門的時候,哨兵稍微轉過頭,平靜地道了聲“早”。
“早。”陸燼朝關上門,換下鞋子,“吃飯了嗎?”
“吃了,你呢?”
“在食堂吃過了。”
向導身上的消毒水味道在哨兵鼻子裡存在感十足,陸燼朝顯然也知曉這點,雖然非常困,他還是決定先去洗個澡,再把衣服換了。
林嘯鳴:“車鑰匙借我一下。”
陸燼朝這才注意到放在牆角的巨大黑色垃圾袋,他掀開看了眼,滿滿當當都是阻隔石:“怎麼了?”
“得把這些東西扔掉,聖所那邊沒能找到我,肯定會挨家挨戶的搜查,既然你能把自己隱藏起來,也就不再需要這東西了。”
“你呢?”
“不用擔心我。”
陸燼朝點點頭,將車鑰匙從口袋裡摸出來扔給林嘯鳴:“21號街區那邊有個垃圾集中處理站。”
鑰匙呈拋物線在空中劃過,最終穩穩落入林嘯鳴掌心,哨兵站起身,道:“我知道了,你去休息吧。”
陸燼朝去洗澡,林嘯鳴穿上外套,拖著袋子出門,這是他來到陸燼朝家後第一次出門,卻根本不用擔心迷路的問題,幾天來林嘯鳴早就依靠超常聽覺探清周圍了。
陸燼朝在浴室脫掉最後一件衣服,聽到窗外傳來車子啟動的聲音,忍不住將百葉窗撥開一道縫隙看了眼。
林嘯鳴一直都表現的那麼可靠,但他為什麼會覺得有點不安呢?
林嘯鳴一直開到了沒有去陸燼朝說的21號垃圾站,他穿過十六個街區,直接去了城市的垃圾處理廠。
將一大袋子阻隔石扔進報廢汽車的鋼鐵骨架裡,林嘯鳴拍拍手,轉身離去。
垃圾處理廠的強烈味道足以逼瘋一個哨兵,但林嘯鳴至始至終都麵不改色,如同根本聞不到。
他開車回到家,陸燼朝回臥室了,門關著,衛生間裡還殘留著洗過澡後的濕熱水汽。林嘯鳴將身上穿的衣服扔進洗衣機,順便把陸燼朝脫下來的也一起洗了。
白隼正站在壁櫥上,這是整個房子裡最高的地方,望著下方蹦跳著想要夠到它的雪豹。
林嘯鳴沒有理會兩隻自得其樂的精神體,他剛剛坐在沙發上,就看到陸燼朝從臥室裡探出頭來。
“你把白噪聲裝置放到哪裡去了?”
“書房櫃子的最裡麵。”林嘯鳴不光扔掉了阻隔石,還把一直放在他床頭的白噪聲裝置收起來了,如果真有人過來搜查,這東西會第一時間暴露自己的身份。
陸燼朝皺起眉頭:“你不會不舒服嗎?”
“沒關係,我沒那麼容易狂暴。”林嘯鳴知道陸燼朝在擔心什麼,剛醒來時那一聲鳴笛將他驚起,讓陸燼朝一直都怕類似的事情會再度發生,但那時候隻是因為他的精神圖景剛經曆過崩塌,屏障還很弱。
他可是黑暗哨兵,前世覺醒後的二十年裡不曾接受過向導的梳理,也從未經曆過暴走。
陸燼朝點頭:“好吧,如果有不舒服,一定要給我說。”
現在他是個向導,萬一林嘯鳴突然出了問題,自己應該可以幫他解決。
“好,你快去休息吧。”
“嗯。”
陸燼朝終於放下心來,關門睡覺去了。
累了一整天,陸燼朝倒頭就睡,夢裡仍然是那片永無止境的海,自從覺醒,陸燼朝每次入夢都會看到自己的精神圖景。
他問過林嘯鳴其他人的精神圖景都是什麼樣子,林嘯鳴給他舉了幾個例子,寺廟,礦洞,洋館,要塞……場景各種各樣,但無一例外,都是有邊界的。
就連林嘯鳴的精神圖景都是一片有著固定麵積的平地,他在上麵建立城市,儘可能沿著垂直方向擴展。
隻有陸燼朝麵對著一片無邊無際的海。
為什麼會這樣?陸燼朝不知道,他根本不懂該如何建設這片海,隻能任由自己坐著竹筏在海麵上飄蕩。
甚至林嘯鳴都無法給出他合適的建議,林嘯鳴畢竟是個哨兵,對向導的了解有限。
經曆過覺醒時的驚濤駭浪,風平浪靜海麵是那麼的友好,睡夢之中陸燼朝似仰麵躺在竹筏上,突然感知到了一絲非同尋常的波動。
屬於陌生向導的波動。
他瞬間驚醒,掀開被子匆忙起身,走出臥室,林嘯鳴已然站在了客廳中,正警覺地盯著屋門。
林嘯鳴對臥室門口的陸燼朝打了個手勢,陸燼朝迅速明白了他的意思——有人過來了,不光有向導,還有哨兵。
林嘯鳴悄無聲息地退回到主臥,半掩上門,白隼迅速從窗縫中飛走,而雪豹消失在原地。
敲門聲還在繼續,陸燼朝定了定心神確定精神屏障牢牢立著,調整好臉上的表,走向門邊。
“誰啊。”他問道。
“執行護衛隊。”男人中氣十足的聲音自門外響起,略帶幾分暴躁,“我們來進行合法搜查。”
果然是來找林嘯鳴的。陸燼朝不再猶豫,直接打開了門。
他臉上帶著恰如其分的疑惑,完美扮演著一個突然被敲開家門的普通民眾。
門外一共四個人,其中的女性為向導,剩下的三個男人,一個哨兵,兩個護衛。
為首的哨兵又高又壯,仿佛一堵牆立在陸燼朝麵前,陸燼朝得抬頭才能看清他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