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雲菲醫生!我這就喊她!”
哨兵雙目已然通紅,床單刺啦一聲被生生撤爛,他正瘋了一樣挺身掙紮,三個男護士衝過來,竭儘全力地試圖將他按住。
超越人類忍耐極限的疼痛正在將他逼瘋,普通人根本無法理解哨兵受傷時究竟會經曆怎樣的極度痛苦。
哨兵嘶吼著,不斷把自己的腦袋往床頭撞去,被塞進他嘴裡的軟木塞已經在強大咬合力的作用下完全變形,陷入牙齦之中。
重達二百斤的護士們幾乎要被狂暴中的哨兵掀翻,二次傷害正在造成,那癟下去的胸腔每一次起伏都會造成巨大創傷,斷掉的肋骨隨時可能刺穿其中柔軟的內臟!
不能讓他再這樣下去!他會死的!
念頭冒出的那一秒,陸燼朝上前一步,在人群的縫隙裡伸出手,握住了哨兵青筋暴突的手臂。
刹那間,精神力滲入岌岌可危的屏障,毫無阻攔地進入精神圖景之中。
哨兵的精神圖景是一片山坡,而此時此刻迅速蔓延的黑霧已然吞噬了一切,下一個要吞噬的,是這個年輕哨兵的生命!
——不要害怕,你會沒事的,我會救你,我正在救你。
陸燼朝不斷重複著,他竭儘全力建立臨時的精神鏈接,精神圖景的海麵之上出現了一個漩渦,吸引著周圍海水朝其中灌去,而漩渦中心通過陸燼朝建立的精神鏈接,通往山坡的天空。
海水化作雨從天空落下來,柔和的水從縫隙中流淌,衝刷著過量的疼痛信息,溶解彌漫的黑色霧氣,無數負麵情緒倒灌入天空,衝進陸燼朝的意識之中!
強烈共感幾乎讓陸燼朝整個人開始顫抖,他屏住呼吸,凝神灌入更多海水。
霧氣正在變淡,山坡逐漸浮現出原本的模樣,這是一片被皎潔月光照耀著的坡地,但現在,月亮已經在瀕死狀態中碎掉了。
——不要再動了!那隻會讓你更痛!
哨兵的掙紮正在減弱,大汗淋漓的護士們正在叫喊著什麼,陸燼朝完全聽不見,他凝視著哨兵失焦的雙眼,更多的海水正在傾灑,衝刷走一切過載信息。
——對,就是這樣,冷靜下來,你會沒事的,現在,關閉痛覺,關閉聽覺,閉上眼睛,我們即將對你進行手術。
向導冷靜的聲音回蕩在整個山坡,疼痛,噪音,刺目的光線,全都消失了。
哨兵閉上雙眼的那刻,掙紮徹底停止,他整個人像是暈了過去,或者說,重新陷入了瀕死狀態。
陸燼朝猛地鬆開抓著哨兵手臂的那隻手,掌心裡已然滿是汗水,他後退兩步,環視四周。
所有人都在忙碌,沒人注意到剛才發生了什麼。
在他們眼中,哨兵不過是竭力重新昏了過去。
陸燼朝鬆了口氣,他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抿唇緩慢握拳。
“我來了!哨兵在哪兒?!”許雲菲衝進急診室,還沒等護士開口,她就在精神力的指引下來到了哨兵的身邊,抓住他手臂,開始進行緊急梳理。
眼睛剛剛閉上就再度睜開,許雲菲皺起眉頭,疑惑地發出一聲:“咦?”
陸燼朝沒給她發表任何意見的機會,他深吸口氣,沉聲道:“準備手術!”
於輝抬起頭:“先進行哪一台?我已經讓人去喊尤斯塔過來了!”
“同時。”陸燼朝將通訊器摘下放進口袋裡,“等尤斯塔從家過來黃花菜都涼了,快點!準備手術!
於輝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滿臉愕然:“三台?你瘋了!”
“我可以。”陸燼朝凝視著他鏡片後的眼眸,“又不是沒有做過。”
“可是難度太高了!”
“我可以。”陸燼朝拍了下於輝肩膀,手汗在布料上印出一片深色水跡,“於老師,相信我。”
於輝定定凝視他數秒,臉頰肌肉突然咬緊,旋即用力點了下頭:
“好!我來給你當副手,老王!許醫生!護士長!準備進手術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