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燼朝走了,那名向導扭頭緊緊望著他,腳下還在跟著急救床小跑。
如果她沒看錯……如果她沒看錯,那不是當今的首席陸燼朝嗎?
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她沉浸在見到首席並親眼圍觀是如何在短短幾秒內完成圖景修複的震撼中,未能注意到陸燼朝身側悄然緊握成拳的雙手。
哨兵破碎的記憶還是對陸燼朝造成了一些影響,他震驚於如此切身處地的戰爭畫麵,沒有華麗的特效,沒有炫技的運鏡,一切都是那麼樸實無華,攻擊,閃避,移動,繼續攻擊,戰略性撤退,或者被擊中。
走在前麵的林嘯鳴沒有回頭,卻在雙臂自然擺動之時,輕輕用手背碰了一下他。
陸燼朝定了定心神,很快調整過來,這是在戰場上,他不能那麼容易被分心,剛才的震撼出現一次就夠了。
這是陸燼朝第一次親身經曆戰爭,他養父母的親生兒子就是在戰爭中死去的,他切身感受過戰爭過後殘餘的痛楚和不幸,但那種感覺到底還比較朦朧。
然而此時此刻,他真真切切地走上了戰場。
秩序井然地快速穿過巷道,格勒尼蘇的眾人來到集中戰略準備室,紛紛做著各自最後的準備。
而尼克拉將林嘯鳴、陸燼朝還有克倫威爾帶進單獨房間,下達具體的任務內容。
多貢人的這次進攻顯然是有備而來,他們將一顆星球改造成了類機械結構作為大本營。
這遠遠比單純的空間站軍事基地牢靠許多,除非同樣動用需要相當長時間儲能的死光武器或者大量核武,難以造成真實的巨大傷害。
類機械結構又比自然星球多了機動性,一旦情況出現變化,可以立刻轉移。
無數電波從機械星球內部發送出來,傳往戰場各地。
聯邦能夠進行信號的攔截,但都是些相當碎片化的信號,暫時還無法破解。
他們需要有人深入機械星球的內部,收集更多未經屏蔽和削弱的信號,幫助密碼學家進行破譯,同時儘可能地探查機械星球的具體情況。
多貢人製造了很多這樣的星球,幾乎在每處重要戰場上都會出現機械星球的身影,作為他們的“蜂巢”,如果能探明這一結構的薄弱之處,找到合適的應對方法,說不定能提前結束這場戰爭。
陸燼朝聽他說完,腦子裡隻有一個念頭:這簡直就是在送命。
在戰況最焦灼的時候,以人類之軀深入多貢人的大本營,難道不是派人去送死嗎?
然而林嘯鳴自始至終都很平靜,到最後隻不過說了句“我知道了”。
陸燼朝忍不住看向哨兵,咬住嘴唇終究沒說什麼,這是戰爭,總有人需要去做那些極度危險的事情。沒有誰希望自己的家人會在戰場上出事,但對於衝鋒陷陣的將是們來說,這是他們的使命和榮耀。
況且哨兵的歸宿就是戰場,他們是為戰爭而誕生的人。
聯邦不畏懼戰爭,他們有眾多作為最強戰士的哨兵,前幾次的多貢人進犯全都被狠狠擊退,這一次也想要以最快速度結束戰爭。
被賦予最艱巨任務的不光是林嘯鳴,眾多來自格勒尼蘇的特務們需要以各種不同的方法獲取戰爭情報。
他們當中有多少人能夠活著回去首都星?陸燼朝不知道。
短暫的準備後,他們就此出發,飛船是一艘能夠承載兩人的戰鬥型號,由林嘯鳴親自駕駛。哨兵雙手迅速在麵板上和各種操縱杆移動,十指快得都要帶出殘影,還在哨兵學院時,他的模擬駕駛微操考試成績就沒有不是滿分的時候。
尼克拉和克倫威爾會在後方為他們提供力所能及的援助和通訊支持。
林嘯鳴側過身,最後一次為陸燼朝檢查他的設備和安全裝置,確定無誤後,輕輕碰了碰向導的嘴角。
“你現在還有後悔的機會。”
“為什麼要後悔?能夠和你並肩作戰的這一天我可是等了好久。”
林嘯鳴難得地笑了下,精神力凝聚成線,和向導的精神力發生觸碰,繼續伸展,糾纏,親密的融入,在融合中建立起精神鏈接。
感官轉瞬間變得更加敏銳,會產生刺激的嘈雜信息直接被向導的精神力儘數過濾,延伸出的區域仿佛也成為了自己的精神領域。
陸燼朝的精神力包裹住整艘飛船,以相當強悍的姿態將它屏蔽,飛船“消失”了,無論己方還是敵方的雷達探測手段,都無法發現這艘被嚴密屏蔽的飛船,他的精神力甚至乾擾著周圍的人們,欺騙視覺神經。
伴隨著巨大能量爆發出的轟鳴,這是微型戰鬥機從棧道上起飛,投入茫茫的深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