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晚上。
“傑, 你確定是這裡嗎?”
“就是這裡。”夏油傑反複確認了冥小姐發給他的地址,肯定道:“就是這個地址沒錯。”
他們抬起頭,麵前是一家平平無奇的百貨大樓, 而晚上八點的拍賣會是在地下二層開始的。
五條悟和夏油傑都沒有穿校服,本著低調為上的原則, 他們穿上了一身黑衣服,並約好不要做太惹人矚目的事情。
……當然,這個約定究竟算不算數, 其實還是不太好說的。
五條悟嫌棄道:“好平凡啊。”
這個拍賣會,完全不是他想象中陰暗、神秘,四處都是黑袍人的拍賣會場, 論神秘氛圍連電視上的酒吧都不如。
夏油傑皺著眉思考一會兒, 扭頭瞥了眼五條悟, 過了一會兒, 他又瞥了一眼, 過了一會兒, 他又扭頭瞥了一眼。
五條悟被他看得莫名其妙:“有話直說。”
“悟, 你有沒有覺得你實在是太惹人注目了?”
“嗬,老子什麼時候不惹人注目?”
夏油傑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 於是親手給他扣上了兜帽, 可即便如此,還是有雪色的額發從兜帽底下漏出來,一點也不日本人, 他擰著眉毛思考了一會兒, 把自己頭上的黑色鴨舌帽摘下來,扣在了五條悟頭上。
鴨舌帽加上兜帽,雙重保險, 終於勉強遮住了五條悟異於常人的發色。
五條悟不爽道:“乾嘛啊,那個冥小姐不也是白發嗎?”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的白發和藍眼睛,加上性彆和年紀太容易讓人聯想到六眼了,不是說有很多術士都把你視為眼中釘嗎?”
夏油傑壓低聲音,嚴肅道:“萬一正好有會放毒的詛咒師怎麼辦?你的無下限是不能防毒的吧?所以,悟,如果一會兒有人跟你說話,你就說你是俄羅斯人。”
五條悟:“......”
五條悟被他氣笑了,“如果露餡了呢?”
夏油傑想了想,一臉正色地握了握拳:“那就隻能打爆他了。”
【不愧是你,夏油傑】
【我們小傑是真的謹慎,但也是真的說乾就乾】
【其實不用這麼緊張啦,拜托,你們可是五條悟和夏油傑耶,就算是未成年時期也完全可以全日本橫著走】
【隻要彆遇上某個怨種爹咪】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怨種爹咪】
五條悟噗嗤一笑,揶揄道:“你這是儘量不惹事的態度嗎,優等生?”
夏油傑瞥了一眼彈幕,記下了“怨種爹咪”這個關鍵詞,他坦然道:“我們是來享受拍賣會的,能不惹事就不惹事,但如果是彆人惹到我們頭上,我們也不用客氣。總之,悟,我們先進去買兩個口罩……”
他們走進商場,一進去就看見麥當勞推出了一個甜筒第二杯半價的活動。
兩人同時腳下一轉,走向了麥當勞窗口。
夏油傑笑眯眯道:“你好,要兩份原味甜筒。”
“好的。”
商場的旋轉門動了一下,進來一個滿是紋身的大塊頭,比五條悟還要高出兩個頭,滿身煞氣,一進商場就嚇得路人們連連後退。
五條悟好奇地歪了歪頭,看向這個大塊頭男人,且沒有任何掩飾自己的意思,男人低頭瞥了五條悟一眼,便不感興趣地移開目光,乘坐電梯下了樓。
“您的甜筒。”
“謝謝。”
夏油傑轉身,將手裡的甜筒分給五條悟一個,“是詛咒師嗎?”
“啊。”五條悟淡定地舔了一口冰淇淋,“不過不怎麼強。”
僅僅隻是塊頭很大而已,實力恐怕連夏油傑手裡的花子都打不過。
夏油傑咬了一口甜筒,安心道:“太好了,有詛咒師到場,說明我們真的沒有找錯地點。”
五條悟用胳膊肘碰了碰他,期待道:“你說,他們都會拍賣些什麼?”
夏油傑想了想:“唔,也就是咒具、咒物之類的東西吧,按照電視劇上的劇情,可能還會賣一些情報或者跟術式有關的古籍?”
五條悟嘻嘻一笑,惡劣道:“按照電視劇的劇情,被拍賣的也有可能是人吧?”
“人?可這裡又不是人販子開的拍賣會。”
“太天真了,傑。比如有一個咒術師,他有很多仇家,那把他拍賣給仇家泄憤之類的劇情不也合情合理嗎?”
【懂了,這就把蟹腳教祖拍賣給冷麵教師泄憤】
【笑的,一整個拍賣場裡全是托,隻有冷麵教師是真買家,其他全在哄抬價格】
【這一定是教祖騙/炮的陰謀!】
【?所以教師是又被壞狐狸騙炮又損失拍賣的錢是嗎?太屑了,請多來幾次】
【朋友們,這裡是彈幕,不是無人區,你們冷靜一點】
什麼蟹腳教祖,什麼冷麵教師……
有時候還是完全聽不懂彈幕在說什麼呢。
夏油傑淡定地吃了一口冰淇淋:“我懂了,把六眼拍賣了的話,我就能還清欠冥小姐的錢了吧?”
五條悟也淡定地咬一口冰淇淋,委屈道:“哇,你今晚的咒具還等著老子來付賬呢。”
“把人賣了,隻留下銀行卡不就好了?反正我知道你的工資卡密碼。”
“謔,那你打算把老子賣多少錢?”
夏油傑輕輕歎氣:“500日元起拍吧,保底掙個抓娃娃機幣的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兩個少年一起開著不著邊際的玩笑,在商場裡逛了一圈,成功找到了一家賣口罩的店。
“傑,你看這個血盆大口的口罩,是不是很酷?”
“悟,我們要買最單調的黑色。”
“傑,你看那個骷髏嘴,真是酷斃了。”
“悟,我們要買最單調的黑色。”
“傑,我能不能買皮卡丘的口罩?”
“……多少錢?”
十分鐘後,兩個少年戴著皮卡丘的口罩,扣著皮卡丘的帽子回到了電梯處,帽子後麵的閃電型立體尾巴還隨著他們走路的動作一晃一晃的。
【我踏馬早晚被DK笑死】
【《謹慎,但不多》】
【小傑:我也很想穩重,我也很也想以大局為重,但那可是皮卡丘啊】
【《但那是皮卡丘》】
已經開始練出厚臉皮技能的夏油傑假裝自己沒有看見任何吐槽。
這時,又有三個人從旋轉門那裡進入商場,夏油傑沒有在意,但彈幕卻在這一刻爆發了:
【我草草草草草草,甚爾!】
【怨種爹咪,真的出現了!】
【伏黑爹???】
【臥槽,甚爾和孔時雨???他們跟五條夏油這麼早就見過麵嗎???】
嗯?
夏油傑抬眼看去,也注意到了三個剛剛推門進來的人。
一個是五十歲上下的女性,穿著低調,但仍然能看出沉穩富貴的氣質,隻是有點陰沉,而另外兩個都是男人,其中一個西裝革履,看上去三四十歲的年紀,一副很乾練的樣子;另一個穿著緊身衣,刀疤臉,鍛煉完美的肌肉瞬間吸引了夏油傑的全部目光。
——這個肌肉,可不是健身房裡練出來的花架子。
怨種爹咪……哪個是怨種爹咪?
刀疤臉的男人開口道:“與其繞這種圈子,不如直接雇我去一刀殺了那個家夥。”
女人一板一眼道:“我有我的想法。對你們來說,這種繞圈子的方法反而是掙錢更容易的途徑吧?”
刀疤臉男人一笑:“我隻是給我的金主一點真誠的建議而已。”
大概是夏油傑他們的視線比較明目張膽,兩個成年人一起望了過來,刀疤臉的男人看了眼夏油傑,緊接著目光便落在旁邊的五條悟身上,隨後,他看向了他們頭上的皮卡丘帽子。
“……”
什麼品味。
他移開目光,繼續剛才的話題:“但女人通常都不怎麼聽我的勸呢,是看不起做皮肉生意的家夥麼?”
女人冷冷道:“不用陪我這個老女人睡覺,你其實也鬆了口氣吧。”
“哈哈,真刻薄,與其說我不喜歡年紀大的女人,不如說我對一臉苦相的女人實在是沒什麼興趣。”
他們一邊說話,一邊乘坐電梯往樓下移動,夏油傑低聲道:“走,悟,跟上。”
五條悟忽然道:“傑。”
“嗯?”
“剛才那個刀疤臉,他沒有咒力。”
夏油傑疑惑道:“普通人?”
“不,老子的意思是——一點咒力也沒有,一點點也沒有。”
“......”
夏油傑懂了五條悟的意思。
他們雖然習慣性地說普通人沒有咒力,但事實上,大部分人類都是有咒力的,隻是那點咒力太過微弱,無法用於戰鬥,更無法看見咒靈,用咒術師的話來說就是“資質太低”。
但身體裡乾乾淨淨完全沒有一絲咒力的,應該是極少數中的極少數。
夏油傑擰起眉,想起了課堂上聽過的一類特殊群體:“天與咒縛?”
被稱為“天與咒縛”的人通常是某些方麵的能力太過出眾,而被老天剝奪走另一部分能力的咒術師,跟普通的“束縛”不一樣,“天與咒縛”是老天爺給予的“束縛”,與生俱來,無法改變。
夏油傑表情凝重道:“不對,被剝奪了所有咒力的話,應該是反向的天與咒縛。”
五條悟將最後一口甜筒塞進嘴裡,也有了點興趣:“走,傑。”
他們鬼鬼祟祟地跟上了伏黑甚爾。
【這是什麼情況???】
【不對啊,他們在懷玉篇裡分明不認識甚爾的!】
【劇情發展開始有點超乎我的想象了......】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他們在懷玉篇前應該是不認識的啊!】
懷玉篇?
夏油傑又記了一個關鍵詞。
看來他們和前麵那幾個人是在未來認識的?現在提前見麵,難道是因為自己忽然決定練一門咒具,參加了這場拍賣會嗎?
夏油傑心中一緊,一種戰栗感傳遍全身。
他......正在改變他們未來!
原來如此,他......已經在改變他們的未來了,仔細想想,改變未來的契機其實不一定非得是某種大事件,一點一滴的努力積累起來,便足以撼動所謂的命運。
一時間,夏油傑醍醐灌頂。
前麵的三個人熟門熟路地到達地下二層,走進了燈光昏暗的大廳,五條悟和夏油傑緊接著跟進去,兩旁的保安抬手攔住了他們。
“傑。”
“......啊。”
夏油傑回神,從口袋裡摸出兩張入場券,保安拿出某種小小的儀器,在入場券上一掃,立刻放他們入了場,並引他們進入一個隔間。
10號隔間。
冥小姐提供的入場券好像還挺高級的。
難怪她說這個東西一票難求,死活不肯降價,原來真不是誇大其詞。
“悟,你看,到處都是你想看的神秘人。”
從高處的隔間俯瞰,可以看到昏暗大廳裡到處都是奇裝異服的術式,時不時還有戴著麵具、披著黑袍的黑影經過,雖然不多,但確實存在。
五條悟的六眼饒有興趣地劃過所有隔間,發現有幾個隔間比他們的隔間更高級,牆壁都用上了跟麵具一樣的塗料,他興致勃勃地問:“傑,你知道他們身上的麵具和黑袍,還有那幾個隔間的牆有什麼作用嗎?”
夏油傑判斷了一下,“是用來隔絕......不,這上麵自帶咒力,是用來混淆咒力的。他們是怕被人認出自己的氣息?”
五條悟一笑,提出了另一種可能:“也有可能是根本沒有咒力哦。”
“......”
夏油傑懂了。
高專之所以能在國內如此自由地展開工作,是因為背後有普通人政府的支持,而當一個普通人擁有足夠的財力和權勢之後,得知咒術界的存在是必然的事情,而那些位高權重的普通人——政客或者富人,想來拍賣會上玩玩也是很簡單的事情。
夏油傑喃喃道:“其實買個咒物回去鎮宅也不錯......”
有錢人的大彆墅應該很大吧,放個咒物,防止亂七八糟的咒靈來彆墅裡安家也挺好。
好巧不巧的,他們感興趣的那三個人就住在他們隔壁的11號隔間,這三個人裡的兩個男人姑且不論,但中年女人絕對隻是個普通人,而且聽他們剛才的對話,中年女人才是真正要來參加拍賣會的人。
11號隔間裡,女人臉色陰沉,不知道在想什麼。
西裝革履的男人支著腦袋勸說道:“我說老板,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女人一言不發。
西裝男人大概是覺得有點頭痛,勸了一句就擺爛道:“算了算了,拍賣會裡有沒有你想要的東西還是兩說呢,今天的拍賣會隻說會有一個非常稀有的咒具出現,卻沒說具體是什麼,難怪來了這麼多人。”
刀疤臉男人翹著二郎腿,隨意道:“也有不少隻是來看熱鬨的吧。”
西裝男人吐槽他:“我看你就像是來看熱鬨的。”
刀疤臉悠然道:“充當一下小白臉兼職保鏢,這麼輕鬆的工作可是很少見的。”
女人冷冷道:“有什麼感興趣的你們也可以拍下來,全部記在我的賬上。”
刀疤臉吹了個口哨:“大氣~老板。”
【拍賣會上有稀有的咒具......難道會是遊雲嗎?】
【甚爾啊,大半夜跑出來給富婆當保鏢,你出來前給兒子喂奶了嗎?】
【咦?觀看人數怎麼一直在漲】
【甚爾跟五條夏油提前碰麵了,各大平台都在傳這個消息,所以觀眾就多了吧】
【不安です】
【我也......總感覺走向有點不對勁,好緊張好緊張好緊張!】
夏油傑側耳傾聽著隔壁的動靜,心想甚爾這個名字,好像確實是個非常非常關鍵的人物。
他們這邊的隔間比大廳清淨,還提供茶水和點心,但並不是精心做了隔音效果的高級包廂。
五條悟湊了過來,搭上他的肩膀:“想什麼呢?傑。”
他沒有刻意壓低音量。
夏油傑淡定道:“我在想,也有人對我說‘隨便你怎麼拍,帳都記在我頭上’這種話就好了。”
五條悟用大拇指指了指自己,爽快道:“隨便拍,今晚刷老子的卡。”
夏油傑質疑道:“真的能隨便刷嗎?我們兩個的工資應該差不多吧,反正最後那個壓軸的咒具我是想都不敢想的......”
五條悟便從自己的口袋裡摸出另一張銀行卡,給了他一個囂張的wink:“那就刷這個。”
夏油傑:“......”
夏油傑驚了:“你怎麼又有一張?”
“混在上次的電腦包裡送過來的,密碼123456,隨便刷。帳全部算在五條,唔......”
夏油傑一把捂住他的嘴,“噓!”
隔壁的伏黑甚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