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傑確信自己昨晚理智清零了。
因為他睜眼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下午兩點,寢室裡彌漫著他們的信香,聞起來相當不妙。
他動了動,發現自己不知何時換上了睡衣,身上乾乾爽爽,隻是非常疲憊,比大象碾過的感覺還要疲憊的那種。
白發男人沉沉地壓在他身上,頭發淩亂,睡得很沉。
“......”
昨晚發生什麼了?
他的記憶隻有他半夜從後山回來,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大耳狗,之後往屋子裡一看,哦豁,裡麵刷新了一隻巨型大耳狗。
他的心咯噔一下停止了跳動,那之後的記憶就變得一片混亂,似乎發生了打鬥,但又記不太清了。
夏油傑試著轉了轉脖子,撕裂一樣的疼痛從他頸後傳來,他齜牙咧嘴地停止動作,意識到自己的腺/體已經被五條悟咬爛了。
該死,他們昨晚到底做了什麼?
他看見他昨天穿過的衣服散落在地上,還是沿著從床走進浴室的路線扔的,仔細一看,五條悟的繃帶也扔在地上,不知道具體是用來乾什麼了,都擰變形了。
他默默抬起一隻沒有被五條悟壓住的手,手腕上有明顯的青紫痕跡,像是被綁縛過。
“……”
玩得,很野啊。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
門外傳來了小心翼翼地敲門聲,緊接著是某個學長擔憂的聲音,“夏油,你現在在寢室裡嗎?”
夏油傑沒有回答。
他現在不太方便起床,先不說五條悟這麼大一條人正壓在他身上,他現在渾身酸痛,沒有一點力氣,寢室裡又彌漫著非常不妙的味道,怎麼看都不太適合開門吧?
咚咚咚。
咚咚咚。
五條悟雪色的睫毛顫了顫。
外麵敲門的人顯然也有點遲疑。
寢室封鎖信息素的工作做得很好,但還是有那麼一絲絲令人不快的同類信香飄了出來,有概率是夏油傑易感期了,好心的學長猶豫半晌,還是撿起了地上的大耳狗玩偶。
這是夏油傑買來代餐他未婚夫的玩偶,如果不是他的錯覺,這個玩偶上也正散發著某個Alpha的味道。
這個玩偶,夏油傑平時特彆愛惜的,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會丟在走廊上,但作為關心後輩的學長,他覺得任由人家的未婚夫躺在這裡並不合適。
他拎著大耳狗,敲了敲夏油傑的門:“夏油,你的未婚夫掉在門外了。”
夏油傑:“......”
啊,那隻狗,掉在外麵了。
壓在他身上的未婚夫本人緩緩睜開了眼睛,宛如一頭蘇醒的惡龍。
夏油傑頭皮發麻,頓時屏住呼吸,大氣不敢喘,祈禱外麵的學長快點離開。
外麵的學長卻還在堅持不懈地繼續放火:“夏油,你的未婚夫掉
在走廊上了,你在不在啊,你管管它!”
夏油傑:“......”
明年的今天,或許就是他的忌日吧。
五條悟終於動了,他緩緩從夏油傑身上起身,走下了床。
白發男人懶懶地抓抓頭發,隨手拿起早就踹到地上的被子,麵無表情地將被子蓋在了夏油傑身上。
夏油傑:“……”
夏油傑挺屍,夏油傑裝死。
做完這件事後,五條悟便赤著上身去開了門。
開門的那一刻,Enigma和Alpha的信香混在一起衝出走廊,讓那位好心的學長連連後退了好幾步。
“!!!”
我靠!
他趕緊捂住鼻子,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夏油傑的未婚夫——巨大號版,陰沉著臉出現在門口,麵無表情地伸出了手。
是、是真貨啊!
隱約意識到自己好像闖了什麼大禍的學長:“......”
他張了張嘴,扛著Enigma恐怖的信息素開口道:“那個,不好意思,不知道你今天來找他玩,打擾你們了。這個未婚夫,不,這個娃娃,我替你們保管吧。”
“......”
五條悟冰冷的貓眼盯著他片刻,竟然笑了。
白發男人幽幽道:“東京咒術高專的學生,還真是跟傳說中一樣團結。”
他一副看穿了他的小九九的態度,漠然伸出一隻手,“拿來吧。”
用腳指頭想都知道,隻要把這個東西交給夏油傑的同伴,等他一回京都,玩偶就會原樣不動地回到夏油傑手裡。
學長:“......”
夏油,你未婚夫這麼可怕,你是怎麼腆著臉誇他可愛的?
他隻能交出了玩偶。
沒辦法,他儘力了,但誰讓對手是特級咒術師呢。
學長轉身逃出了宿舍樓,決定今天一天都不回來了,就這個濃鬱的信息素,彆說是Alpha了,Beta也得瘋。
砰的一聲,五條悟關上門,提著玩偶的耳朵走了回來,“人儘皆知的未婚夫?”
夏油傑:“......”
他抽了抽嘴角,拉下被子一角去偷看五條悟的表情,五條悟把大耳狗甩在了他懷裡。
啪!
夏油傑剛要拿起來,就看見五條悟捏出一個有點眼熟的手勢。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夏油傑一把抱住大耳狗:“悟,你放過它吧!它是無辜的!”
五條悟:“......”
嗬,更得燒了。
夏油傑死死抱住大耳狗,一本正經地替它求情:“它是我未婚夫這件事是我造謠的,你放過它吧,它隻是一隻無辜的狗,它有它自己的女朋友!它女朋友是摩卡!”
五條悟:“......”
這隻狗,居然還是公的嗎。
五條悟放下
手,走回床邊,用腳推了一下夏油傑的屁股:“至於嗎,臭小鬼。”
夏油傑聽出他的妥協之意,立刻說:“我明天,不,今天就把它捐出去,給沒有玩具的小朋友們玩。”
五條悟勾起嘴角,冷聲道:“起來。”
夏油傑一腳踹開被子,一臉英勇地爬了起來。
他渾身酸軟疲憊,腺/體也很痛,但沒有更多的不適感,他抿了抿唇,“我們昨天——”
“沒有發生什麼。”五條悟站在床邊,沒好氣道:“你自己能感覺到吧?”
夏油傑抱著玩偶歎了口氣。
確實。
Alpha的身體不適合用來做承受方,生/殖/腔也是完全沒有發育好的狀態,所以如果真的做了,不適感會非常明顯。
“抱歉,我昨天易感期,沒什麼理智。”
“我想聽的不是這句抱歉,我想聽的是——為什麼易感期就拒絕來京都找我?”
夏油傑沉默了。
他似乎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乾脆一言不發。
五條悟淡淡道:“正因為是易感期,所以才更應該來找我吧,我是你的未婚夫,小鬼。”
“......”
五條悟耐心地等著夏油傑自己開口,夏油傑跟他僵持了好久好久,發覺五條悟完全沒有要放棄詢問的意思。
——充分展現了什麼是貓の耐心。
他舉手投降,破罐子破摔道:“我覺得......我會失控,但你不會。”
“......”
五條悟歪頭。
在他看來,正因為一方失控了,所以另一方才更應該理性,控製住失控的那一方這明明是個很理想的狀態。
夏油傑垂下眼眸,緩緩的、緩緩的解釋道:“悟的信息素很吸引我,但在我看來,我的信息素不夠吸引悟,所以會陷入瘋狂的隻有我一個,我……寧願一個人呆著。”
沉默中,麵前的五條悟走到他身邊,在床沿上坐下了。
“傑。”
夏油傑抬起頭,看見五條悟在笑。
成熟的男人微笑著問他:“你還記得昨晚的吻嗎?”
夏油傑先是有點迷茫,隨後卻是窘迫,他點了點頭:“記得。”
一片混亂中,他唯一清晰地記得的就是來自五條悟的吻,似乎隔著繃帶,落在了他的嘴巴上。
五條悟拍拍小鬼的腦袋,問他:“想再來一次嗎?”
“......”
夏油傑沉默下來。
他們的第一個吻發生在他最不清醒的時候,真是想想就心疼得嘔血。
半晌,他抬起頭,直視五條悟的眼睛,點了點頭。
他坦然道:“啊,我想!”
五條悟笑著勾了勾手指,夏油傑微微前傾身體,小心而鄭重地跟五條悟交換一個綿長的吻。
......
兩年後。
“夏油君,生日
快樂。”
“生日快樂!夏油學長!”
“聽說你今天十八歲了啊,夏油!”
四年級的夏油傑做完任務回到學校,一路遇上了輔助監督、學弟學妹,甚至其他年級的老師,他們都第一時間祝賀夏油傑生日快樂。
如今的夏油傑名氣已經今非昔比了。
去年年末的時候,特級咒術師五條悟為夏油傑寫了一份晉升推薦信,總監部幾經思考,最後還是批準了夏油傑晉級為特級咒術師。
在那一刻,夏油傑的名氣正式傳遍整個日本咒術界。
心情很好的夏油傑直奔校長室。
今年剛剛成為新校長的夜蛾正道正在看文件,見到夏油傑推門進來,他有點驚訝道:“這麼快嗎?傑。”
眼前的黑發少年已經開始褪去稚氣,變得更加穩重成熟,還開始有了點故弄玄虛的神秘感。
夏油傑一笑:“因為今天比較特殊,我想快點交差。”
特殊?
夜蛾正道了然道:“生日快樂。你接下來是要去京都了?”
“嗯,悟還在等我。”
班主任看了看他,調侃道:“還記得兩年前你第一次去五條家的時候,你甚至都不願意在那裡過夜。”
夏油傑一愣,也想起了很多年前的夏天,他輕咳一聲,“要是早知道未婚夫是悟,我一入學就去找他了。”
夜蛾正道無奈地搖了搖頭。
“行了,既然他在等你,你就快點去吧,免得那小子又給我打電話一通抱怨。”
“謝謝老師。那件事……我今天也會跟悟談的。”
夜蛾正道一愣,隨後點了點頭:“儘力而為,傑。”
夏油傑離開了校長室,但沒有直接去京都,而是先去治療室尋找家入硝子。
咚咚咚。
他敲了敲門,裡麵說了一句“請進”。
夏油傑打開門,家入硝子一看見他,就說:“結果出來了。”
夏油傑頓時有點緊張起來。
“怎麼樣?”
“恭喜,你的腺/體已經成熟了,其他特征也是。”
她說的很委婉,夏油傑卻一下子聽懂了。
四天前,他主動讓家入硝子抽了他一管子血,悄悄進行檢測,結果不出所料。
夏油傑接過檢查報告,心情複雜道:“這個檢查的準確率,應該是值得信任的吧?”
“阿拉,不信任血液檢測的話,你就讓五條悟親自替你檢測吧,他一定很樂意永久標記你。”
“……不瞞你說,硝子,我覺得悟已經知道了。”
“嗯?”
“你知道我為什麼要忽然拜托你幫我檢查嗎?因為我發現那家夥最近總是在用很奇怪的目光注視我的脖子,一盯就是二十分鐘。”
不僅如此,有時候目光還會詭異地向下遊走,某一個周末,他半夜忽然驚醒,看見五條悟正坐在黑暗,悄無聲息地盯著他的肚子看。
他感到頭皮發麻,詢問幾次“你怎麼了”之後,得到的回答都是似笑非笑的“沒什麼啊,小朋友”。
於是夏油傑開始意識到了。
他,大概已經不再是“小朋友”了。
家入硝子沉默半天,笑了。
“總之,恭喜你了,夏油,終於到了Alpha可以合法結婚的年紀。不過話又說回來,如果你是個Omega,早在十六歲的時候就收拾行李跟五條悟結婚了吧。”
夏油傑:“……”
他居然沒有辦法否認這句話。
家入硝子揶揄道:“你們打算幾月份辦婚禮?”
“應該就是今年。”夏油傑目光遊移:“先成家再立業,不過,今年最重要的不僅僅是結婚的事情,我還想跟悟談談以後的工作。”
“工作?”
“啊,我打算留在高專做老師。”
家入硝子沉默一會兒,“京都高專還是東京高專?”
按理來說應該是留在東京咒術高專才對,但夏油傑的未婚夫五條悟偏偏又是京都人,還是個世家咒術師,那麼大一個五條家就生根在京都呢。
夏油傑毫不猶豫道:“當然是東京,我可不想去樂岩寺校長手底下討生活,他一點也不喜歡我。”
夏油傑這種看似乖巧聽話,實則非常有自己的主見,內核很強勢的咒術師完全不是樂岩寺校長的菜,他還是喜歡單純好拿捏的咒術師做自己的屬下。
況且夏油傑的老師就是東京咒術高專的校長,夏油傑要去京都當老師,夜蛾正道恐怕會第一個跳起來打飛他的頭。
家入硝子這下倒是真的有點好奇了,又要跟五條悟結婚,又想在東京咒高當老師的……
“那你們是打算繼續當周末夫夫?”
夏油傑表情凝重道:“這就是我要跟他談的事情了。我想邀請他來高專做老師,和我一起。”
家入硝子:“……”
夏油傑振振有詞道:“硝子,他在家裡一點也不開心,從小到大除了鑽研術式就是看動畫片,一點樂趣都沒有,家裡還有一堆他看不順眼的人,我覺得悟答應我的概率很高。”
那個死氣沉沉的五條家,根本容不下悟這麼有趣的靈魂。
家入硝子:“……”
家入硝子看向夏油傑的目光挺無奈的。
“真不愧是你,夏油。”
居然想帶著五條家的家主離開五條家,讓最強咒術師、日本唯一一個Enigma跟他私奔,真有魄力。
但,正因為夏油傑是這種家夥,才會跟五條悟一見鐘情一拍即合的吧。
她衝夏油傑揮了揮手。
“你可以走了,壽星。”
夏油傑拿上自己的體檢報告,簡單收拾了行李走出高專,每周雷打不動都來接他的司機果然已經到了。
黑發少年笑起來:“先去一趟蛋糕店,沒問題吧?”
司機笑著說:“當然沒問題,傑先生,
但您彆忘了跟家主說一聲,我們遲到的話,家主可能會不太高興。”
“哈哈哈哈哈,當然。”
夏油傑坐上車,係上安全帶就給五條悟發了條消息。
「悟,我們出發了,但是要先去一趟蛋糕店。」
五條悟秒回:「快一點。」
還發了個在地上打滾的兔子表情包。
夏油傑的臉上綻開一個連自己都沒察覺到的寵溺笑容:「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