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講結束後,各國代表紛紛鼓掌,一一與他握手,與昨日日本講完後的冷淡表現完全不同。
看得出,至少在感性和個人層麵,各國代表還是站在中國這邊。
可惜和會是個政治會議,最終牽扯的是利益。
自1月28日的這次會議之後,列強沒有再聽取中國意見,顧維鈞、陸徵祥等人也無從知曉列強私下裡的交易是怎樣的,隻能依靠與各國代表的接觸,了解一些列強協商的進展。
哎,就是這麼沒地位。
不過除了英法美意日,其他所有國家都這個遭遇。
一直到兩個半月之後,陸徵祥在給北洋政府發電報告情況時還苦悶地說:“國際對我情形,今日更殊淡漠。列強領袖訪問接洽之艱難,各界人物對華議論觀察之輕慢,種種情況,江河日下。關於我國山東問題,除美國善意維持外,各國要人對我態度雖無不表示同情,然每以種種事實之關係,口吻多欲吐而仍緘。總之,強權利己之見,絕非公理正義所能動搖,故協群力以進行,猶恐九鼎之難舉。”
大致就是說現在列強對山東問題的態度非常淡漠,僅美國出於十四點意見而保持善意;各國名流同情中國,但無法做出實際的支持;整個和會上,隻見強權,不見公理。
李諭知道怎麼個情況,不想摻和太多和會的事,以免去受那個鳥氣。
但他還是遵照與顧維鈞的承諾,在報紙上發了多篇文章呼籲學術界、文化界關注中國問題。
李諭的名頭響亮,居裡、讓·佩蘭、朗之萬、M·德布羅意(哥哥,搞物質波的是他弟弟德布羅意)等一眾法國科學家大佬都表示支持李諭。
在一場巴黎大學舉辦的學術沙龍上,他們還拿出了一封將呈交給克裡蒙梭的聯名信給李諭看。
讓·佩蘭說:“克裡蒙梭與英國首相勞合·喬治都是強硬的人,不知道我們的聯名信可以起到多大作用。”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本人已經非常感謝。”李諭說,心中更感一種政治上的無力感,再次慶幸自己不是走仕途。
M·德布羅意說:“當年院士先生曾邀請我去中國,可惜因為戰爭的關係,我與弟弟被軍隊征召,脫不開身。”
“沒關係,”李諭說,“你的弟弟情況如何?”
M·德布羅意說:“他非常喜歡李諭院士以及愛因斯坦院士,現在來到巴黎大學跟著朗之萬教授學習理論物理學。”
一戰初期,德布羅意被派到了巴黎外圍的瓦勒裡昂山陣地當坑道工兵,這是個十分危險的活。於是M·德布羅意動用關係,把弟弟轉到了埃菲爾鐵塔的無線電部門做通訊兵。
李諭說:“理論物理屆歡迎優秀的人才。”
M·德布羅意說:“他隻是剛開始接觸,人才說不上,以後希望李諭院士指導一二。”
李諭笑道:“有朗之萬教授就足夠了。”
朗之萬說:“耽誤了四年,科學研究也該走入正軌,我再也不想研究什麼潛艇探測聲呐了。”
讓·佩蘭說:“朗之萬教授其實是不想被軍部那些外行管吧?”
“是的,”朗之萬毫不避諱,“我從沒見過那麼多難對付的訴求。”
李諭說:“朗之萬教授現在儼然是個聲學專家。”
“這些年真是一直在研究聲學,搞得我都快忘記量子力學和相對論在講些什麼了,”朗之萬說,“不過海底聲呐探測這方麵,遠的不敢說,整個法國都沒有幾個人比我更懂。”
讓·佩蘭說:“說不定過段時間朗之萬教授還會被軍隊招募回去,繼續研究海底潛艇探測。”
朗之萬大搖其頭:“不去,堅決不去了!但我在軍隊的聲呐研究留了個尾巴,這兩年會抽時間完成。”
李諭說:“水下探測項目不錯,放棄太可惜了。”
M·德布羅意說:“就是,我的弟弟還曾說,閒暇時也想學一學。”
“怎麼?”朗之萬問,“難道他還想去找海底沉船不成?要是能找到,我也不當教授了,隨便撈上來一船金子就夠我當個大富翁。”
李諭笑道:“就算能找到,也要能撈上來,萬一在幾千米的海底就不好說了。”
“就像泰坦尼克號?近海應該沒有這麼深,”朗之萬說,“其實在研究海底聲呐時,我一直有個疑惑,想知道大海到底有多深,可惜這個項目需要耗費太多時間在海上,我這人又不是很喜歡坐船。”
李諭說:“海洋這麼大,想通過船覆蓋基本沒可能,得靠未來航天的發展。”
“航天?飛機?”朗之萬問。
“有沒有一種可能,會在太空的近地軌道上安裝衛星?”李諭說。
“聽起來和你那兩本科幻有點像。”讓·佩蘭說。
M·德布羅意則說:“要真有這種技術,更難想象未來的戰爭將發展到什麼層次。”
朗之萬比較開朗:“這種理論都沒建立起來的技術,我一點都不擔心。”
李諭說:“俄羅斯一位叫做齊奧爾科夫斯的學者,已經推算出了火箭理論。”
“俄羅斯?”M·德布羅意驚訝道,“還真不能太低估他們。”
讓·佩蘭說:“看報道,俄國還在打內戰,許多軍隊是從我們國家以及英國運過去的。”
朗之萬說:“那個新生的紅色政權真頑強,戰場風向轉變也太快,乾涉軍可能用不了多久就要打敗仗。”
李諭問:“朗之萬教授似乎很看好他們。”
“是的,”朗之萬說,“要不是法軍參了戰,我甚至想支持他們。”
朗之萬多年後還真加入了法共。
他此後一直相當反鈉脆,為此入了獄。九一八之後,朗之萬對日本又大力批評,同時批評國際聯盟對日本的縱容;並親自來了中國考察教育。,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