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4章 審判(2 / 2)

和搞文藝的人聊聊天玩耍玩耍,屬實挺輕鬆愉快的。

不過接下來的就沒有那麼愉悅了。

次日,愛因斯坦拿著一封剛剛收到的電報對李諭說:“萊納德教授和斯塔克教授已經前往了慕尼黑,在那裡他們要舉行對相對論的審判。”

“想審判相對論起碼要拿出足夠的證據。”李諭並不擔心。

愛因斯坦說:“就怕他們根本不在意理論的正確性。”

“那不就成了宗教審判所審判伽利略?”李諭說。

“好在普朗克教授也到了慕尼黑,能夠維持公平。”愛因斯坦說。

兩人隨即坐上前往德國南部的火車。

走下站台,李諭感覺到了此時德國的窘境。

慕尼黑已經算是德國很強的一個城市,但兩年過去,依舊是那副一蹶不振的樣子,街上非常多衣衫襤褸的乞丐。

普朗克說:“歡迎兩位年輕的偉大科學家來到這座滿是陰霾的城市。”

愛因斯坦說:“普朗克教授,您說得太恐怖了。”

“一點都不恐怖,”普朗克說,“我已經後悔選在這裡,還不如乾脆挑個度假小城。隻是倫琴教授和索末菲教授強烈要求再次提升一下慕尼黑大學的科學氛圍,才定在了慕尼黑。”

坐車前往慕尼黑大學的途中,愛因斯坦說:“慕尼黑已經有人信仰佛教?”

“佛教?怎麼會?”普朗克說。

愛因斯坦指向街邊一個旗幟:“你看,那不就是佛教的卍字符嗎,就是感覺有點歪。”

普朗克隨口說:“可能是某個新成立的黨派,整個慕尼黑有幾十個亂七八糟的黨派,聽說大家都習以為常了。”

李諭苦笑:“這可不是佛教的卍字。”

“對啊!”普朗克說,“李諭先生來自東方,當然認識。而整個德國,恐怕隻有極少人知道卍字符。”

李諭說:“可能再過十幾年,德國人民都會知道,歐洲人民也都會知道。”

普朗克笑道:“梵蒂岡的教皇絕不會同意,天主教根植歐洲這麼多年,連新教和東正教都忍不了,怎麼會來其他宗教?”

就是呀,此時誰能想到這個符號十年後會飄揚到柏林的國會大廈。

一戰剛剛結束時,德國軍方專門成立了一個部門,去調查如雨後春筍般的各個小黨派有什麼理念,小胡子同誌受命去監視一個叫做德國工人黨的非常微不足道的小黨。

當時他們正在一個小酒館集會,吵鬨著什麼“巴伐利亞州獨立”之類的話,小胡子當場就忍不了,站出來痛斥他,然後說他們中了猶太人的奸計,接著發表了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講。

黨派的領導見這個年輕人口才這麼好,立馬讓他火線入了黨,編號555,——其實全加起來也超不過100人,編號555完全是為了聽起來好聽,感覺人很多。

反正從此以後,潘多拉的魔盒被徹底打開了,小胡子會成為這個黨的黨魁,並改名為鈉脆。

由於萊納德接下來還要前往布拉格,所以李諭和普朗克、愛因斯坦直接趕到會場。

萊納德以及斯塔克早就坐在長桌的一側,表情非常嚴肅。

愛因斯坦坐下後,發現自己忘了帶筆,於是對索末菲說:“能不能借我一支筆?”

索末菲從口袋中拿出一支鉛筆:“鉛筆可以嗎?”

“謝謝。”愛因斯坦接了過來。

普朗克作為會議主持人,首先說:“同時在場這麼多諾貝爾獎獲得者,是科學界的榮幸,我們不要過於苛求去說服對方,而是當做一次和平的學術交流。”

雖然想要極力撫平雙方的裂痕,但顯然他的努力是徒勞的。

愛因斯坦對萊納德說:“萊納德先生,可以開始您的審判了。”

萊納德麵無表情,說:“其實麵對相對論這種堪稱大騙局的理論,我一向不在意,但現在如此嘩眾取寵,讓我們不得不考慮它對於德國科學純潔性的威脅。”

對方上來就如此咄咄逼人,愛因斯坦不客氣地回道:“我欽佩您實驗物理學大師的身份,但您在理論物理學中並沒有做出什麼出色的成就,對廣義相對論的反駁也是非常膚淺的。”

“愛因斯坦先生,請你牢記,如果沒有我的發明,倫琴先生都無法拿到第一次諾貝爾獎。”萊納德說。

“我更承認這是倫琴先生的功勞,”愛因斯坦說,“而且這已經是接近二十年前的事情。我想知道,萊納德先生,你是不是敢於直麵科學討論,以科學的方式反對相對論?”

萊納德說:“不用那麼複雜,所有人都看得出,相對論的基礎是方程,而不是實驗或者觀察,這從根本上就違反了一個科學家尤其是一個物理學家單純的良知。”

斯塔克接上話:“沒錯,完全稱不上物理學。”

這種反對方法其實和許多其他的非理論家一模一樣。

李諭笑了笑說:“很多東西顯然要因時代而變,即使伽利略和牛頓的力學也不例外。”

萊納德說:“你們兩位都是理論物理學家,根本是在哲學層麵否定過往的物理學。”

“並沒有,”李諭說,“這隻是改變和進取,就算理論,最終也離不開實驗驗證。”

萊納德不太買賬:“不要牽扯到雞生蛋與蛋生雞的問題上。”

李諭說:“理論自始至終都很重要,也從來沒有想脫離實驗。”

萊納德說:“現在的問題是,你們想要用虛無縹緲的方程把物理學變成數學,我絕對不允許!你們簡直是物理學的叛徒!為什麼不乾脆去投奔哥廷根的希爾伯特?”

眼看再吵下去就不是相對論的問題了,普朗克咳嗽一聲,中止了他們的爭論,邊笑邊說:“非常遺憾,鑒於到目前為止相對論沒有辦法延長本次會議所需的絕對時間,現在必須暫時休會。”

普朗克這個玩笑開得很有水平,但大家都看得出,他話裡的意思已經站在了相對論一邊。

萊納德頓感無趣,起身說:“猶太科學終將在德國消失,我們需要的是德意誌物理學。相對論這種純理論、非實驗的抽象方法應該排除在外!對了,還有那個令人討厭的相對主義味道!”

說完,萊納德就與斯塔克轉身離開了會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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