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諭笑道:“活成了討厭的樣子嘛?哈哈!”
愛因斯坦聳聳肩:“那我趕緊把這篇論文發給哥廷根再看看,他們更擅長數學。”
——
此後的兩天,李諭看望了看望臥病在床的倫琴,然後動身前往柏林。
德國現在叫做魏瑪共和國,複興部部長拉特瑙邀請李諭與愛因斯坦去他所住的豪宅見了麵。
拉特瑙對以前李諭借了大幾千萬馬克的事情沒有多提,畢竟德國的經濟此刻就是一團糨糊,馬克比戰時還要不值錢,哪敢提還錢的事。
他現在身居高位,在魏瑪共和國裡是權力頂峰的幾個人之一,個人財富倒是沒有受到太大影響。
愛因斯坦早在四年前就認識了拉特瑙,宴會上,他說道:“我非常驚訝和高興地看到,我們對生活的看法竟然如此一致。”
拉特瑙抽著一支大雪茄,笑眯眯地說:“我也看過報刊上關於相對論的通俗解釋,不能說好懂,但相對要容易些。”
他刻意加重了“相對”一詞的語氣。
愛因斯坦說:“隻要不是發在科學雜誌上的論文,應該都不會特彆有難度,起碼不會有複雜的數學和公使。”
拉特瑙說:“我甚至專門學習做思想實驗,最近我在想,陀螺儀如何知道自己在旋轉?它在空間中如何分辨出它不想偏向的方向。”
李諭笑道:“是個不錯的想法,不過很容易解決,隻要把自己當作陀螺,轉幾圈就可以了。”
“那就不是思想實驗,而是直接把自己當成實驗儀器了。”拉特瑙也笑道。
愛因斯坦轉移話題:“部長先生,這次來,我還受了魏茨曼所托。”
“你知道的,我反對他的猶太複國主義,”拉特瑙也是個猶太人,直接挑明了態度,然後說,“我認為目前最好的辦法,是讓猶太人承擔公共角色,成為德國權力機構的一部分。”
愛因斯坦說:“魏茨曼先生讓我轉告您,一個猶太人去管理另一個民族的國家事務是錯誤的。”
“不不不!”拉特瑙搖了搖手,“像我這樣的猶太人,可以通過徹底同化為優秀的德國人來減少反猶主義,這樣對魏茨曼先生的事業也有幫助不是?”
“好吧,我會把您的話轉達給魏茨曼先生。”愛因斯坦說。
他隻是傳個話,不會主動去勸拉特瑙。
而這位魏瑪共和國複興部長一年後還會擔任外交部長,幾番與蘇聯簽訂合約的舉動讓他處於危險邊緣,在一次外出時,被暗殺身亡。
這在魏瑪共和國時期是件非常重大的事情,上百萬人為之哀悼,因為它是個危險的信號,表明以後會有更多暗殺活動出現。
小胡子肯定盛讚了暗殺者。
而在海德堡大學,一直反對愛因斯坦和猶太的萊納德,也決定在哀悼日照常上課。
從那時起,愛因斯坦在德國的處境就沒有現在這麼安逸了,因為據說他也上了暗殺名單,主要源於他莫大的名氣。
暗殺嘛,對象往往都是大政客或者非常有代表性的人物。
離開拉特瑙的豪宅,愛因斯坦隨口問道:“你下一步去哪做講座?”
李諭說:“講座暫時停停,我準備寫個論文。”
“什麼論文?”愛因斯坦問。
李諭說:“我在一本雜誌上看到羅斯托克大學一名叫做斯特恩的副教授與助手格拉赫做了一個有趣的實驗。”
“又是小雜誌?”愛因斯坦好奇道,“你怎麼有那麼多時間去看這些東西?”
李諭笑道:“碰巧看到,而且與量子理論比較相關,就仔細研究了研究。”
“能讓你李諭院士看中,他們的實驗可能很快就要登在《物理年鑒》上了。”愛因斯坦說。
李諭關注的即斯特恩-格拉赫實驗。
一開始斯特恩和格拉赫這兩人的實驗確實沒有引起重視,並且他們兩人也不是搞理論物理的,斯特恩本來隻是想驗證驗證索末菲與玻爾誰對誰錯。
玻爾提出能級理論後,索末菲不是給他擴展了一下嘛。索末菲覺得玻爾的軌道模型不見得一定是個平麵,不同電子之間的軌道可能有夾角。但這樣就陡然從平麵幾何變成立體幾何,難度大幅提升。
學界稱其為軌道量子化。
索末菲一戰前就提出這個理論,確實困難,加上戰爭的緣故,一直沒什麼進展。
打完仗後,斯特恩這個“局外人”突發奇想要驗證驗證索末菲和玻爾的理論。
對於量子理論來說,斯特恩的確是個局外人,此前一直研究的是熱力學,不太懂量子論。
他開始做實驗挺簡單,就是讓加熱後的銀原子(加熱後原子的運動就更亂了)通過不均勻磁場然後投在屏幕上。
按照玻爾的理論,成像會是兩個點,因為角動量的量子化隻能取兩個值;按照索末菲說的,加上z方向,會是三個點。
開始格拉赫檢查發現屏幕上沒有任何東西。
而斯特恩拿過來一看,有兩個點。因為斯特恩抽劣質雪茄,裡麵含有硫,然後遇到銀後就成了硫化銀。
——但其實也沒證明玻爾是對的。
對他們而言,實驗做到這兒就結束了。
但李諭可是知道,這個實驗和什麼空間量子化沒關係,而是發現了極為重要的性質——電子自旋。,找書加書可加qq群8878050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