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諭先生,今天找我何事?”濮蘭德說。
李諭開門見山:“記者先生,我準備幫一位醫館的外科郎中買點消毒液和手術器具,不知道您在醫院有沒有渠道。”
“外科……郎中?你起的名字真是有趣,”濮蘭德立刻會意,笑道,“自然沒有問題,同仁醫院雖然是美國人開的,但我們使館和他們的關係很好。”
“那就有勞先生了,銀兩上不會少了醫院。”
兩人正說著話,又有兩個使館的工作人員敲門進來,他們端著兩台望遠鏡,放在了濮蘭德的桌上。
李諭說:“白天恐怕看不著多少天體吧。”
濮蘭德解釋道:“我可不是自己用。昨天慶親王托我們薩道義公使幫著弄台望遠鏡,今天還真從倉庫裡找出來了兩台,讓我送去王府。”
“怎麼送去兩台?”李諭看了看望遠鏡,是更新款型的反射式望遠鏡,從口徑上看,倍數應該比太後那台要高。隻不過有點笨重,沒有西苑那台精致美觀。
濮蘭德摸著兩台望遠鏡說:“不知道為什麼親王突然對天文學這麼感興趣,一出手就直接給了公使200兩銀子,都夠買好幾台了!公使還想著再找找有沒有其他望遠鏡哪。”
李諭尷尬地笑了笑,對於西洋的東西,奕劻確實不知道行情深淺。
白天去慶親王府顯然太早,李諭和濮蘭德先到了同仁醫院,濮蘭德拖著關係弄來兩個箱子,“裡麵是次氯酸鈉和碘酒,還有四套手術器材,夠他用的了。”
現在碘伏還沒有麵世,直接用碘酒的危險性和刺激性要稍微高一點,不過對於當時而言也算上乘藥品。
李諭剛謝過他,濮蘭德竟接著說:“一共20兩銀子。”
好家夥,真是有夠生硬!
而且也太黑了,哪怕算上運費,這麼點東西折合下來絕對超不過七八兩銀子。
不過濮蘭德這種人之所以不遠萬裡來到大清國,心裡想的頭等大事肯定就是多掙點錢。
李諭隻好先給了他銀子。兩個大箱子人力車肯定不行,於是打了一輛馬車。
他也是剛知道原來馬車也能打,簡直就是大清版的貨拉拉。
李諭打的是便宜的一種小鞍車,車輪子在車廂的中間,而且門也不是在兩麵開,而是在前麵上車。這種車跑起來比較快,也比較便宜,當然比起人力車肯定貴多了,李諭這一趟就花去了280文。
如果是車輪子在後麵、門開在兩邊的大車,那就更貴了。
不過小車快是快,也是真的顛,此時的大清又沒有充氣輪胎,馬車更沒有什麼懸掛避震,簡直就像坐農村的老式獨輪車一般。
到方磚廠胡同時,李諭剛下車就看到小刀劉正在客客氣氣地和一個大內公公聊天,公公頭上赫然戴著三品頂戴,地位不凡。
馬車驚動了兩人,小刀劉還沒說話,旁邊的公公倒是先說道:“這不是李教習嘛!”
小刀劉一愣:“公公認識李諭?”
公公說:“那可不!”
李諭也是一臉懵,問小刀劉:“這位公公是?”
小刀劉忙說:“麵前的就是大內禦膳房掌案,皇後跟前的德公公。”
竟然是小德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