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走在晚清的亂世理工男第一百五十七章 紅塵煩擾
李諭說:“先生的想法肯定可以實現,隻是需要時間沉澱。”
他恐怕無法想象以後每年大學畢業生已經多到爆炸。
蔡元培問道:“聽說這次先生是要去武漢拜見張之洞大人?”
李諭點點頭:“沒錯,路上應該還會去一趟湖州。”
史量才訝道:“湖州?”
李諭把皕宋樓的事情告訴了一下他們,史量才是個報人,敏感性很強,一錘桌子道:“欺人太甚!咱們的好東西流失的難道還少嗎!這件事我一定要登在報上,絕不能讓日本人得逞!”
李諭要的就是這個效果,隻要傳播開,更多人知道,才能有辦法。
而且上海及周邊蘇杭地區非常富庶,總會解決。
蔡元培對身旁的李叔同說:“息霜,你也想想辦法。”
李叔同摸著手邊一根鬆枝說:“師傅有命,自當遵從,而且關乎國家,毫無怨言。”
蔡元培對李諭說:“息霜可是富家子弟,家中有錢莊,說不定就能幫上忙。”
李叔同出身天津著名的“桐達”李家。父親李世珍曾官至吏部主事,之後辭官繼承父業,經營“桐達”錢莊和鹽務,成為津門巨富。
李叔同是他父親的老來得子,68歲時才有了李叔同。
據說李叔同降生之日,有喜鵲銜鬆枝送至產房內,大家都認為是佛賜祥瑞。所以李叔同就將這根鬆枝攜帶在身邊,終生不離。
李家自小篤信佛教,李叔同也打小就可以背誦《大悲咒《往生咒等佛經,在家常與三弟一起學僧人做法,兩個人都用夾被或床罩當袈裟,在屋裡或炕上念佛玩。
或許這也某種程度上種下了他今後出家的因果。
隻不過如今的李叔同是個絕對的富家公子哥。
而且是個比較有想法的公子哥。
戊戌變法時,李叔同為證自己力挺變法的決心,特地刻了一方私印“南海康君是吾師”,隨身帶著。
變法失敗後,清政府在全國範圍內緝拿餘黨,他也跟著遭殃,上了通緝名單,無奈之下,隻能攜母親避禍上海。
但他家在上海也有錢莊,他可以憑少東家的身份任意支取生活費用,手頭相當闊綽。
關鍵李叔同也的確有才情,如今他以富家公子身份,與滬上名流交往,文人雅士的日子過得風生水起,五光十色。
李叔同說:“我對周邊也算熟悉,如果先生想去湖州,我確實可以幫上忙。”
李諭感激道:“多謝。”
李叔同忙說:“先生不用謝,這點小事,何足掛齒。”
說話間,飯店也開始上菜了,不少還是西餐,蔡元培說:“難得來到彙中飯店,咱們必須嘗嘗洋餐。”
李諭上輩子也來過外灘,不過真沒在和平飯店吃過飯,隻知道非常高大上,價格也有點讓人望而卻步,早餐都要兩百多。
今天請客的不出意外應該也是李叔同了,這一桌子明顯他最有錢。
史量才端著咖啡:“嘗嘗這個,正宗的洋茶,叫做咖啡,味道獨特。”
李諭當然吃過許多次西餐,但如今普通人想吃西餐還真不太好找地方。
史量才也沒忘抓緊機會向李諭約稿,李諭欣然答應。
飯後,蔡元培帶著李諭等人去南洋公學參觀。
一進校門,李諭就感覺有點奇怪,納悶道:“為什麼這麼冷清?難道放假了?”
蔡元培苦笑道:“先生有所不知,之前學校發生了一起墨水瓶事件,好多學生退學了。”
“墨水瓶?”李諭不明所以,“什麼墨水瓶?”
蔡元培解釋說:“是去年的事情了,當時公學五班上課時,文科教習郭鎮瀛到教室後發現自己的座位上有個墨水瓶。”
李諭說:“這有什麼奇怪的?”
一旁的李叔同則說:“是個空的墨水瓶。”
李諭明白了:“難道是嘲諷教習胸無點墨?”
“沒錯,”蔡元培說,“郭教習當時大發雷霆,但全班無一人應對。然後郭教習竟然就要將離他最近的前排三名學生開除,理由是知情不報。”
李諭愕然:“這個處理有點過激了吧。”
李諭上過那麼多年學,自然知道學生心性,尤其是十幾歲的初中生,是最難管教的,搞點惡作劇真是太正常了。
不過這個郭教習顯然是個非常傳統的人,一點玩笑都不吃,直接小事化大,處理方式堪稱粗魯野蠻。
蔡元培說:“確實,畢竟是新式學堂,教習怎麼可以一點事就隨便開除學生。所以五班學生們到學堂總辦那兒抗議,誰知總辦竟然又以五班學生‘聚眾開會,倡行革命’的罪名將五班全班學生開除。”
李諭更覺得荒唐:“把全班都開除了?”
蔡元培歎道:“不止如此。全校學生得知後都覺得憤慨,於是都要罷課。我從中極力斡旋,但仍有140餘名學生想要罷課,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