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中館愛橘讚道:“院士先生有如此的地位,竟然還可以如此謙遜,實在是學到了儒家文化之精髓。”
反正是客套話,李諭隨意回道:“先生過譽。”
田中館愛橘又說:“當年我在蘇格蘭格拉斯哥大學求學,師從開爾文勳爵,最近從報紙上看到的一些新聞,開爾文勳爵對您的評價高到令人發指。”
李諭心想,那可不,自己第一篇論文就是被他看到的,開爾文勳爵這幾年幾乎是見證了李諭的成長。
關鍵現在開爾文勳爵在物理學界的地位沒的說,彆說英國人,就算是整個歐洲的科學界都要賣他麵子。即便是和英國不對付的歐洲大陸上的法國和德國,現在科學突飛猛進,還得尊敬尊敬開爾文老爺子。
現在小日本們對自己的敬重態度,看得出他們十分認英國佬。
接受了日本帝國學士院的職位以及東京帝國大學客座教授的職位,李諭要在東京帝國大學多開點講座。
李諭還是把主要的精力往物理學以及工程應用上引,一方麵這本來就是自己的專長,二來如此才能有帶歪小日本科技樹的作用。
李諭甚至在課堂上大講特講納維斯托克斯方程,——這也完全沒錯,畢竟這個方程在二十世紀初也是一個大的研究方向,不管是熱力學還是工程學,搞的人很多。
就算是愛因斯坦,也經常要在論文中引用這個方程。
“水流過管道,氣流掠過機翼,或者雪茄冒的煙,這些你能夠想到的流體,全都可以用納維斯托克斯方程進行解決。它不僅是數學上的一個難題,更是流體力學中無法跨過的鴻溝,如果諸位有朝一日可以解決它,我敢說獲得的榮譽比我還要高!”李諭在講台上說道。
立刻有學生問:“比您還高?難道說可以同時獲得諾貝爾物理學獎以及瑞典的數學獎?”
李諭點點頭:“毫無疑問可以。”
“但這個方程涉及到的數學實在是讓人抓狂,我想就算是天照大神也無法解決。”有學生說。
李諭笑道:“如果你多多學習,同時給天照大神多供奉點祭品,說不定天照大神會給你什麼奇妙的突發奇想。”
鼓勵肯定是要鼓勵的。
不過李諭單單提到解決它可以得到最高的獎項,已經足夠讓這些學生抓狂。就算日本最高的文化獎,也沒法和諾貝爾獎相提並論嘛。
“這個簡簡單單的方程真的有這麼神奇?”學生還是有些疑惑。
李諭解釋說:“現代的任何輪船、軍艦、潛艇,以及如今堪稱奢侈品的汽車,以及更高端的飛行器,全都離不開這個方程,甚至在醫學上,它的價值也無法比擬。”
“醫學也有關係?”
“當然,”李諭繼續說,“靜脈和動脈血流的醫學研究,本質上仍然是流體力學的範疇。”
“天哪!”很多學生徹底折服了,他們以前哪接觸過這麼高端的學問,軍艦潛艇、汽車飛艇,簡直是打開了一個大門。
但他們肯定不知道埋頭於這個研究方向幾乎就是鎖死了未來的突破可能。
就像讓一個學生在此時解決費馬大定理、龐加萊猜想,或者突然意識到原子核中還有誇克,物理學中還有另外兩種作用力,——根本不可能,這是科學發展的限製。
換句話說,李諭就是給他們設了一個套,一個他們很想自己鑽進去的套,而且一旦鑽進去,就幾乎再也沒有出來的可能。
也不是什麼天才不天才的問題,能搞數學的每一個都是天才,因為數學這門學就是完全看智商。一個學生再努力,如果沒有極強的天賦,在數學上也不會有什麼真正的大突破,最多還是要轉行到其他方向。
100多年來,數學界誕生的天才還少嗎?
納維斯托克斯方程解決不了,李諭沒法妄下評論,因為他穿越前,這東西也是千禧年七大問題之一,懸而未決。
不過可以類比於已經解決的龐加萊猜想,或者是費馬大定理,以及隻剩“最後一小步”的哥德巴赫猜想。
借用大數學家的話說就是:這些難題,需要其他新的數學工具出現,否則根本沒有解決的可能。
李諭現在給這些學生提出納維斯托克斯方程之類的大難題,撐破天這些學生會有一些小突破,比如費馬大定理的解決過程中,日本數學家也起了一些作用,但最終還是為他人做嫁衣。
現在提到費馬大定理,大家隻記得懷爾斯,有幾個人知道他的過程中還有日本人穀山豐、誌村五郎出過力?有幾個人知道穀山誌村猜想對費馬大定理的意義?
可以說聽了李諭講座的學生,大部分人將在一條絕對正確並且寬闊無比的康莊大道上前行,但他們絕對看不到希望。
對於李諭來說,這也是一種篩選,難免還有一些人跳出來,那時候就要繼續往飛艇上引導。
算是雙重保險。
李諭的名氣現在整個東亞學術圈都太大了,聽他課的人每天都滿滿的,甚至東京帝國大學的幾位理學部的教授,長岡半太郎、田中館愛橘、木村榮都來聽,還有本多光太郎這位後來日本的大冶金學家。
李諭不擅長給中小學講課,大學上講課也很一般,但他就是把大學講座當成一種ted演講。
這東西就可以自由發揮了,有的沒的,完全可以稍微吹吹牛,反正未來的事自己比所有人都清楚,李諭還做了一些預測:
“將來,科學的兩朵烏雲都會消散,出現在後麵的將會是一片更加廣闊的天地,而各位最快看到的,將會是相對論照亮半個物理學的天空。”
田中館愛菊說:“院士指的是開爾文勳爵提到的兩朵烏雲?那可是籠罩了整個物理學屬實十年之久仍然毫無眉目的大難題。”
李諭說:“就是其中關於以太以及光速不變的這朵烏雲。隻可惜現在德國的雜誌還沒有翻譯過來,不然我可以在現場給各位解說一下。”
對相對論的理解,李諭在這個時代,絕對僅次於愛因斯坦,一點都不吹牛。可能以後愛丁堡說全世界隻有三個人懂相對論時,就要考慮考慮李諭了,變成四個人。
而相對論李諭更不怕日本人研究一下,因為相對論絕對是實驗物理學家的噩夢,幾乎沒有進行試驗測量的可能。相對論的外號就是“理論物理學家的天堂,實驗物理學家的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