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置好電報機後,李諭給遠在天津的呂碧城發去了電報。
呂碧城在得知李諭到了上海後,立刻坐船南下。
已經到了寒冬臘月,臨近年關,李諭過段時間也該北上,但呂碧城有點等不及。
有道是小彆勝新婚,這麼久不見,幾乎是乾柴烈火。
李諭在碼頭接她,作為一個現代人,他根本不在乎彆人的眼光,抱著她就轉了幾大圈。
呂碧城有些不好意思,捶了他一下:“大庭廣眾的,沒看見還有這麼多人哪!”
李諭笑道:“就是讓他們羨慕。”
“少貧嘴!快站好,讓我看看你瘦了嗎?”呂碧城仔細打量了打量,“起碼掉了兩斤肉,在日本國的夥食不會比咱這差吧?”
“哎!”李諭歎道,“各種刺身,真是受不了!吃多了不僅消化快,拉得也快,不瘦才怪!”
“說話要文雅一些,雖然你是研究西學的,不過也要有點文人的氣質嘛。”呂碧城輕嗔道,然後從包裹中拿出一件衣服,“這是我親手縫製的冬衣,你試試合身嗎?”
“不用試都知道肯定合身,”李諭樂道,“你還能不知道我的尺碼。”
兩人說著來到了豫園。
雖說呂碧城當年也算出身豪門,在安徽六安有大宅子,不過肯定算不上園林。進了豫園後她異常開心,也沒有發出任何不滿的牢騷,在她眼裡已經是好中之好。
“真是美極了!就像童話故事裡一樣。”呂碧城高興道。
她現在忙於翻譯童話,看過不少王子公主的故事。
李諭說:“等以後津浦鐵路貫通,來往京城與上海就方便多了。”
呂碧城又看了看皕宋樓忙碌的抄書現場,頗為感慨:“當年父親也有諸多藏書,可惜這麼多年過去,已經不知道是什麼樣子。”
回到臥房後,李諭終究是感覺不應瞞著她日本的事情,於是一五一十把近衛昭雪給自己下藥的情況說了,不過的確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發生了什麼。
呂碧城開始很錯愕,但很快釋然了:“你坦誠告訴我,我就不會怪你。況且你早就給我說過,昭雪姑娘是日本人的諜報人員。其實一個女人做諜報人員,我已經猜到會用什麼方式。哎,她也是個可憐的人。”
這下輪到李諭震驚了,她竟然還同情起這個日本女人了。
“你真的不生氣?”
“不生氣,”呂碧城握著李諭的手說,“甚至有些欣慰。”
“欣慰?”李諭問道。
“因為如果一個女間諜用自己最底線的東西都無法接近目標,我很難想象她此後還會用出什麼手段,極可能會對你造成人身傷害!”呂碧城眨了眨眼,“女人狠起來是很可怕的。”
李諭心中突然閃過一絲寒意。
說的太有道理了,就算李諭是個穿越者,可以看清曆史的脈絡,但人心永遠看不清。
“上次喝了好多酒,她又下了藥,不然我……”李諭舉起手,“我保證,絕不會有下次,否則,讓我斷子絕孫!”
呂碧城捂住他的嘴:“好了,不要說這些話!我從始至終都相信你。再說了,你斷子絕孫,不就連帶著詛咒我同樣斷子絕孫嘛。”
她這麼懂事,李諭更覺愧疚。
當初有人采訪金庸,問他最喜歡哪個女主角,金庸說“娶妻當如任盈盈”。
呂碧城簡直就是現實版的任盈盈,識大體、心胸寬、從不期期艾艾。
說話李諭也根本不想當種馬。因為作為一個現代人,他見識過的快樂方式太多了,遠非古代人能想想。
古代的生活條件苦,嘿咻嘿咻真心是絕大多數人最常見的尋歡方式。
他們沒有互聯網、沒有電腦遊戲、更沒有手機;吃不到各式各樣的美食、看不到千奇百怪的世界,連對於大部人來說都是障礙,更何況還沒有那麼多純娛樂的消遣讀物。
李諭突然說:“對了,我送你一樣小禮物。記得我給你說過一種叫做莫比烏斯環的東西嗎?”
“記得,”呂碧城點點頭,“是一種隻有一個麵的奇妙圓環。”
“兩個莫比烏斯環可以變成兩個相連的心。”
李諭動手先做了一個莫比烏斯環,然後用另一個紙條穿過它,再次粘成莫比烏斯環,兩個環也在一個位置粘上。
然後沿著圓環的中心線剪開,瞬間變成了兩顆連著的心。
呂碧城睜大眼睛:“好奇妙,就像變戲法一樣!”
“喜歡嗎?”
“太喜歡了!比金銀珠寶都喜歡!”
這就是數學的浪漫了。
熄滅燈光,還有更浪漫的事。
——
次日,李諭起床後打開門看到齊白石正在遠處一處空地打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