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諭沒有忘了給《Sce》投上一篇稿件,內容主要討論了愛因斯坦光電效應論文中的光量子假說,並且首先正式提出了“波粒二象性”觀點。
不過目前大部分物理學家都反對光子存在,也就是說仍舊認為光隻是一種電磁波。
李諭詳細介紹了其中的光電效應方程,即
E=hμ-w
(電子能量=光子能量-逸出功
逸出功就是電子被激發出來,從金屬板逃離所需的能量)
這個式子的物理意義理解起來很簡單,而且確實非常完美地解釋了光電效應。
不過顯然絕大多數科學家都無法接受量子假說。歐洲尚且如此,更何況美國這邊。
稿件發出後,密立根首先強烈表達了反對,他發文稱:“李諭先生貴為如今科學界的一位權威,還是犯了過於年輕的錯誤。一個沒有實驗驗證的假說不應該堂而皇之言之鑿鑿地宣布出來,這會誤導整個物理學界的進展。”
李諭則寫文,乾脆給他指明了實驗方向:“想要推翻我的言論並不難,隻需要做出實驗。我思考了實驗的可能性,光電效應方程E=hμ-w在函數圖像上是一個關於光的頻率μ的一元一次方程,函數的斜率即普朗克常數h。在實驗中經過多次測試,找出斜率,如果恰好與普朗克先生得到的結果一樣,豈不就驗證了光電效應,繼而驗證了光子的存在。”
思路是這樣,說起來很容易,不過具體的實驗操作自然非常複雜。
李諭的回複有理有據,密立根無法再反駁,隻能按照李諭的思路去試驗。但他心中認定結果肯定與普朗克常數不符,必然能駁斥掉光量子假說這個荒謬的結論。
但實驗不好做,估計要花不少年。
李諭又給胡剛複發去電報,讓他求學途中格外關注這個無人的賽道。在潛心學習幾年,打好基礎後,李諭就會想辦法讓他跟著密立根去做做實驗,提高提高實驗水平。
胡剛複雖然還無法完全看懂李諭寫的內容,但他產生了非常濃厚的興趣,這才是物理!
物理,物理,就是物質世界的道理。
他還記得此前李諭講到的關於光的本質探究曆史,如今聽到光量子測量課題,要不是理論儲備還很薄弱,馬上就躍躍欲試。
這個實驗總體上來說水平很高,是當下物理學界頂尖的項目,直接觸及到量子力學的基礎之一。
如果胡剛複在美國的幾年能夠有所建樹,那可真是太棒了。
李諭發電報囑咐他每個學期都要給自己報告學習進展,然後進行相應指點,到時候可以推介到密立根的實驗室。
隻要水平夠,加上李諭這種諾獎獲得者的推介信,進入密立根的實驗室肯定沒問題。
李諭還沒有利用自己的地位寫過推介信,一推一個準。
——
華爾道夫酒店,大棕櫚樹餐廳。
李諭、呂碧城、特斯拉、馬克·吐溫一起共進午餐。
“想不到兩年不見,你竟然已經結了婚!”特斯拉說。
李諭笑道:“怎麼,有什麼不妥?”
特斯拉說:“太可惜了!獨身主義的好處你將再也體會不到。”
李諭說:“你該不會也推崇那首詩,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二者皆可拋?”
“哦!我喜歡這首匈牙利詩人的詩歌。”特斯拉說。
呂碧城向李諭小聲問道:“這是什麼詩?”
李諭用中文給她說了一遍,呂碧城沉聲複述,很快記住,說道:“雖然感覺上很像白話詩歌,但其中的意味倒是不錯。”
特斯拉仍然在侃侃大談獨身主義的好處:“獨身可以讓我永遠沉浸於事業之中,一旦結婚,你就會發現事業全毀了。”
馬克·吐溫笑道:“為了防止陷入愛情,你連仆人都選擇了男性,是這樣嗎?”
特斯拉竟承認說:“沒錯,即便我是堅定的獨身主義者,也無法長時間抵禦近距離接觸女人。”
李諭忍著笑說:“又不是天天女仆裝。”
特斯拉見說不動他們,隻能無奈道:“總之,你們永遠不會體會到獨身主義的優點了。”
馬克·吐溫吸了口煙鬥,對特斯拉說:“這兩年你好像又接了不少專利開發項目,進展怎麼樣?”
“簡直一團糟!”特斯拉說,“去年費城的巴德公司想讓我與他們合作開發一種汽油動力渦輪機,但我思考再三,覺得可行性還不如我的艾登克裡佛塔。”
李諭聽了差點歪倒。
早在1905年,瑞士一位叫做波希的博士就申請了渦輪增壓器的專利。
渦輪增壓的原理簡單點說就是利用發動機排出的廢氣帶動渦輪,進而加大進氣量,促進發動機的燃燒,從而達到增加動力的效果。
不過這項技術的前提是發動機要足夠穩定,不然渦輪增壓器會大大降低汽車的平順性,開起來將非常難受。
所以這項技術即便這麼早就提出,真正要實現民用起碼還要過六七十年。
但是渦輪增壓技術在一戰時期就開始推廣到了飛機、船舶領域。
而且不管怎麼說,渦輪增壓在幾十年後都會大放異彩,至於特斯拉說還不如他的艾登克裡佛塔項目可行,就有點玩笑話了……
馬克·吐溫也下結論說:“拒絕他們就對了,現在所有的發動機廠商總想著去提升動力,太極端。”
特斯拉繼續說:“還有更有趣的,福特和通用的工程師找到我,要設計一款飛行汽車。”
李諭禁不住問道:“福特和通用?”
“對啊,”特斯拉說,“但我對空氣動力學一直不在行,所以隻能拒絕。他們在被我拒絕後,還想找李諭先生,我也直接讓他們放棄,因為以我的理解,你不會參與這種冒險的設計。”
“還好你幫我拒絕了。”李諭籲了一口氣。
李諭並沒有嘲笑的想法,美國在科學領域雖然比不上歐洲,但另辟蹊徑,在發明這條路上不斷突破,千奇百怪的想法多了去。
特斯拉拿出一張圖紙:“除此以外,我對芝加哥鐵路運營商提出的一個想法很感興趣,並且已投入大量業餘時間研究。”
馬克·吐溫好奇道:“什麼項目?”
“為火車開發前大燈。”特斯拉說。
馬克·吐溫驚訝道:“這需要多麼大的功率,總不能在火車上像燈塔一樣安裝巨大的反射鏡吧?”
特斯拉說:“我考慮了許多方案,不過受限於燈泡材質,感覺有點推進不下去。”
這時候的火車晚上基本都是不開的,就是因為沒有前大燈。
馬克·吐溫對李諭說:“你有一項為汽車專門設計的前大燈,能不能用在火車上?”
李諭說:“恐怕不行,火車的特性與汽車完全不同,需求更不同。”
特斯拉說:“如果連李諭先生都覺得難搞,我就真心想放棄了,隻是可惜了那十萬美元獎金。”
搞渦輪汽油機、設計飛行汽車、研究火車前大燈都是曆史上特斯拉參與過的項目,他晚年太窮了,什麼項目都接。其中火車前大燈的研究足足花了九個月。
可惜這些項目並沒有給他賺什麼錢,仍舊窮困潦倒。
要不是李諭讓他進入自己的公司,現在的特斯拉還不知道會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