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大佬還在嘴硬……
李諭又問道:“蘇黎世大學有沒有聘請你?”
“並沒有,”愛因斯坦無奈道,“幾周之前我在看到一所高中聘請數學和畫法幾何學教師後,也遞交了申請,告訴他們我可以教物理,並且附上狹義相對論的論文。但他們似乎看不懂如此深奧的學問,所以在21位申請者中,我並沒有入圍複試。”
愛因斯坦這種情況和很多不得誌的年輕人一模一樣,四處尋找突破口。
但李諭反而覺得他這樣親和感更強。
李諭笑道:“我回頭聯係其他教授,共同為你再寫一封正式的推薦信。”
幾人說話間已經來到了會堂之中落座。
麵前的講台上方掛著一個橫幅,上麵寫著閔可夫斯基今天演講的題目“空間與時間”。
“我想向你們提出的時空觀,”閔可夫斯基以溫和而響亮的聲音開始講演,“是在實驗物理學的土壤中發芽生長,這正是它們的力量所在。這些觀念對世界的改變將是根本性的,今後,單獨的空間和單獨的時間注定會消失於虛幻之中,唯有兩者的結合體保有其獨立的真實性。”
閔可夫斯基一邊講,一邊在後麵的黑板上書寫,他的數學功底極好,隻短短的幾十分鐘時間,他就為相對論引進了自己極為高明又簡練的數學時空觀,根據這種思想,同一現象的不同描述能用極其簡單的數學方式給出。
李諭早就知道這些結論,所以並沒有特彆激動,但一旁的愛因斯坦則激動壞了,不斷在自己的筆記本上做著記錄。
閔可夫斯基繼續說:“……通過我的數學,三維幾何變成了四維物理中的一章。現在,你們知道我為什麼敢說,空間和時間將消失在虛幻之中,而唯有世界本身將會永存。”
最後,他頓了頓大聲說道:“現在,我可以宣布,‘幾何化的偉大時刻’到來了!”
台下所有人情不自禁開始鼓掌,愛因斯坦激動道:“這不就是相對論所需要數學的整個武器庫!”
此時的閔可夫斯基非常意氣風發,意氣風發到李諭感覺到萬分的惋惜。
因為再過一年,閔可夫斯基就會離世。
他死於急性闌尾炎。
是的,這個在後世隻是小問題的疾病,此時仍舊萬分可怕。
人類隻是在十幾年前有了進行闌尾炎手術的技術,再往前推,闌尾炎完全是絕症。
不過即便可以做闌尾炎手術,術後仍然有十分大的風險,閔可夫斯基就是死於術後一周。
閔可夫斯基死亡時隻有45歲,如果他多活幾年,對相對論的發展將會有無法估量的助力。
演講完後,李諭並沒有返回哥廷根,而是與普朗克、愛因斯坦一同返回柏林。
希爾伯特送彆他說:“與你的每次會晤都令人印象深刻,今後務必保持長久聯絡。”
李諭說:“那是自然,因為我還需要各位的幫助。”
閔可夫斯基笑著說:“放心,如果策梅洛搞不定,我會幫忙。”
回到柏林後,李諭請求普朗克一同給蘇黎世大學寫了一封信,推薦愛因斯坦。
看到兩位大佬的正式信函後,蘇黎世大學不得不審慎對待,同意讓愛因斯坦先做一名無俸講師,如果效果好,便可以晉升為教授。
李諭把蘇黎世大學的回函拿給了愛因斯坦。
愛因斯坦相當高興,立刻啟程返回瑞士。
無俸講師自然不是大學編製內的,所以愛因斯坦並沒有放棄自己在專利局的正式的有編製的工作。
大學讓他講授的課程不是相對論,而是常規的熱力學,每周四以及周六的上午開課。
愛因斯坦專門打了發膠,一改往日隨性的發型和穿著,步入了講台。
不過貌似他還是不太擅長講課,學生隻有三人,甚至有兩個是他在專利局的同事。
無俸講師全靠聽課學生的數量,這麼看似乎真的失敗了。好在專利局的收入足夠支撐他日常生活。
愛因斯坦講了一周後,才多了一名學生。這名學生也成了唯一堅持聽下去的。
想想講課時下麵隻有一名學生的情景就有點……寒酸,這樣的話還不如直接上一對一私教。
當年楊振寧聽課時,好歹是兩個人,多少能夠搭個伴。
這位學生也是真有毅力,好在過不了幾年,這件事就可以拿出來吹個牛。
總之,愛因斯坦初登講台,確實證明他不太擅長講課。
他也一直不是當教師的那塊料,後來很多人對他上課隨性方式的讚美,更多是因為他無與倫比的才氣和名氣~~
李諭自然知道情況,到時候要專門去一趟蘇黎世大學,幫上愛大神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