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京城後,李諭收到了不少電報,有各種請求專利授權或者直接求購發動機的。
其中最迫切的竟然是意大利。
很難想象,世界上第一個將飛機投入戰爭的,就是今年年底的意大利……
回到北京城時,剛好過兩天就是過年。
這個年還是很熱鬨的,因為就在大年初一,呂碧城產下了一個男孩。
過程並沒有什麼驚險,一聲嬰兒的啼哭已經勝過了所有的鞭炮聲。
呂碧城抱著這個還皺皺巴巴的男嬰,李諭笑眯眯道:“剛生出來的孩子原來這麼醜。”
呂碧城努了努嘴:“長長可就好看了,你有想好名字嘛?”
李諭說:“早就想好了,簡簡單單,就單名一個閒字,希望他閒看落花聽雨聲,靜聽歲月看流雲。”
呂碧城倒是有些驚訝:“沒了望子成龍的意思。”
李諭太熟悉以後的局勢了,今年是大清的最後一年,此後的局勢變動頻繁到無以複加,於是笑道:“乾嗎活得那麼辛苦,快快樂樂已經很不錯。”
呂碧城並沒有執拗,摸著孩子的小臉蛋溫柔道:“閒兒,伱可一定要快快樂樂健健康康。”
如今的李諭的名氣已然很大,九天後,撒出請帖,前來祝賀的人絡繹不絕。
唐紹儀帶著禮物高興道:“恭喜疏才兄弟喜得貴子!”
李諭抱拳說:“勞煩唐大人大駕光臨。”
“叫大人就見外了,”唐紹儀道,“我帶了點薄禮,另外,袁……先生也托我送上他的一點心意。”
唐紹儀拿出兩個盒子,他送的是一幅文徵明的字,價值不用多說。
袁世凱送的東西則裝在一個小盒子中,打開後,裡麵是一塊顏色非常純淨的翡翠,光滑通透,上麵沒有刻一個字。這東西名字叫做無事牌,同樣價值連城,後世拍賣都是大幾十萬起步那種。
無事牌的寓意相當好,能拿出這麼貴重的禮物,袁世凱顯然用心了。
不僅朝廷大員,宮裡的小德張也送了禮金。
嚴複、嚴範孫、張伯苓等人全都從天津來了,與他們一同過來的還有李叔同。
李叔同回國後,在天津先當了一名老師,教授書畫。
李叔同拿出一柄親自畫了扇麵的折扇和一串念珠說:“疏才兄,我算還個願,扇麵是你早就想要的,這點小東西希望你喜歡。”
如今的李叔同家境快要開始衰落,當年的公子哥氣質少了很多。
李諭小心收好:“多謝。”
李叔同還給他介紹了自己的第二任妻子,日本人春山淑子。
春山淑子本名阿熏,是李叔同在日本時房東的女兒,也做過李叔同學習西洋畫時的人體模特。
然後就乾柴烈火了……
春山淑子是真的對李叔同動了心,這一動心直接要了她的後半生。
這叫啥?風陵渡口初相遇,一見叔同誤終身?
李諭用日語跟她打了招呼,春山淑子禮貌地蹲了一下回禮。
李諭今天忙前忙後了一整天,再回去看到熟睡的嬰兒安靜的臉龐時,他知道自己和這個時代的羈絆更加深了。
年後,在武昌辦幼兒園的日本人戶野美知惠終於北上來到京城,李諭當即出錢在京師女子學堂附近買下一處院子,用來辦幼兒園。
一切按照湖北幼兒園的成功案例進行創建,可以說生生讓北京城第一所幼兒園的誕生提前十多年。
國內目前對於幼兒園的了解程度太低了,畢竟連新式小學都很少見,李諭正好借此做個表率,然後向天津等地慢慢推廣。
教育嘛,自然是越早開始越好。中國經曆這麼多苦難,李諭求才心切,希望他們快點成長。
這段時間李諭過得相當之開心,甚至在研究製作嬰兒車。而且從大洋彼岸訂購了問世不久的奶粉、奶瓶等。
彆看後世是司空見慣的東西,清末民初在國內真心是稀罕品,一般的家庭根本無法接納。但李諭腦子裡能想到的就是這些,至於古時候到底小孩在斷奶後如何喂養他無從而知,隻能挖掘自己在後世的常識性的認知,至少在他看來這麼做不會犯錯。
忙裡偷閒時,李諭才想起寫篇介紹去年獲得諾貝爾獎眾人的文章投給《大公報》。
這一屆從獲獎上看,已經有指導今後科學及工業發展的意味,比如化學獎授予了人造香精和合成樹脂工業的奠基者德國人瓦拉赫;生物學獎則發給對細胞中蛋白質和核酸做出突出貢獻的科塞爾。
而名氣最為後人所知的是物理學獎的範德瓦爾斯,也就是荷蘭諾獎三劍客之一。
關於著名的範德華力李諭沒有寫太多篇幅,隻是稍微寫了些他的生平以及氣體狀態方程,希望引起國內熱愛物理學的孩子興趣。
李諭真的非常想翻譯然後改編成少年能讀懂的名人傳記讀物,介紹如牛頓、法拉第、麥克斯韋、高斯、歐拉等超級科學大佬的生平。
名人傳記對於培養青少年的科學興趣及科研信心作用非常大。
李諭對國人的信心更大,至少在二戰之前,中國人在科學上的成就真心非常強,潛力更大,要比日本更接近諾貝爾獎。
等李諭再去歐洲時,就會帶回一批傳記類書籍。
孩子剛出滿月,李諭在去東交民巷購買東西時,遇到了很多人跑出城門看熱鬨。
趙謙對李諭說:“先生,今天是大總管李蓮英出殯的日子。”
李諭壓根忘了這一茬,隨口說:“他已經死了?”
趙謙說;“聽說李蓮英在宮裡帶出來好多寶物,您說這種無兒無女的人,是真正的生不帶來死不帶去,他會不會把寶貝都藏到自己的墓裡?”
李諭放眼望去,有很多遠遠看著他出殯的人,心中有盜墓想法的人估計不少。
李諭說:“李蓮英不同於太後,這人鬼精鬼精的,生前連住所都不定期更換,比皇帝都小心,八成不會對陪葬品有太多想法,撐破天一起葬著命根子求個全屍。”
趙謙感慨說:“他被葬到了恩濟莊,那邊有好多太監墓,這群人下了地府,還真是能夠互相照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