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爾道夫酒店今天熱鬨非凡,他們再次邀請到了一年多前剛剛完成北極探險並成為第一個到達北極點的羅伯特皮裡。
作為目前地球為數不多還未到達的目的地,皮裡的北極探險成了大家非常熱衷的話題。
李諭一向對這種所謂的“探險精神”沒多少好感,因為歐美人的探險幾乎都是建立在原住民的痛苦之。
不知道有什麼值得歌頌的。
阿斯頓四世歡迎李諭道:“太棒了,您與特斯拉先生的到來令本次晚宴更添光彩!”
然後又拉過來羅伯特皮裡說:“皮裡先生當時帶了兩款無線電設備,最後是您的最可靠耐用。”
李諭沒想到竟然還給自己的產品做了廣告,隻能皮笑肉不笑道:“無線電設備在極地探險中沒有那麼重要,最多隻是早點傳出消息。在極寒的環境下,還是當地人組成的向導以及雪橇犬、食物補給最關鍵。”
羅伯特皮裡說:“李諭院士說得非常對!那些愛斯基摩人根本不會使用無線電,想要靠它救援簡直是癡心妄想。不過能夠儘快把到達北極點的訊息傳出來已經非常值得。”
後世一般把原住民稱為因紐特人,“愛斯基摩”這個稱呼實際帶有貶義。
羅伯特皮裡顯然並不尊重因紐特人。
而除了羅伯特皮裡,還有一個叫做弗雷德裡克庫克的美國人也在競爭誰能第一個到達北極點。
羅伯特皮裡繼續說:“我帶回了六個愛斯基摩人,並且賣給了自然曆史博物館,讓大家都見識一下極寒地帶的這個神秘人種。”
他的口氣中帶著一些自豪,似乎就像一場成功的狩獵,隻不過獵物是因紐特人。
皮裡是通過欺騙手段把那六名因紐特人帶回的紐約,賣了58000美元,但其中四名在剛到紐約不久後就去世。
活下來的兩名因紐特人長大後痛訴過羅伯特皮裡的暴行,甚至揭露皮裡在探險期間,騙取當地女性與其發生過關係,並導致懷孕。
李諭不願意再和他多說話,跟著阿斯頓四世的指示坐到了自己的位置。
阿斯頓四世說:“今天我們的大棕櫚餐廳特意製作了羅伯特皮裡先生探險北極點時的食物,讓我們也品嘗一下這些充滿神秘色彩的餐品。”
侍者端來的是一盤類似肉泥的食物。
羅伯特皮裡對所有人說:“女士們先生們,你們一定吃過了無數珍饈美饌,但這道來自北極圈的食物你們一定不曾見過。它是用野牛或駝鹿的精肉經過漫長的晾曬乾燥後磨碎成肉粉,然後使用動物油脂調製後再壓壓製乾肉餅。一磅乾肉餅需要至少五磅鮮肉才可製作而成,這種食物可以存放五年甚至更久。”
有人說:“聽起來就像一種士兵配餐。”
皮裡說:“有一些像。彆看隻有一小塊,它就能提供非常多的能量。我們又對其加入了野櫻莓和食鹽,口味比以前愛斯基摩人們吃的乾肉餅要好很多。”
又有人問道:“莫非愛斯基摩人連調味都不懂得?”
皮裡說:“他們當然不懂得!如果沒有我的探險隊,你都無法想象他們的飲食有多麼枯燥。”
李諭聽了他高高在的語氣更加生厭。
有人再次問道:“除了乾肉餅,還有什麼?”
皮裡說:“在衝刺北極點的最後一段路程,我們每個人每日的配額是一公斤乾肉餅外加少量的茶、煉乳、硬餅乾和壓縮豆子。”
阿斯特四世說:“即便不好吃,能品嘗到探險隊的食物,對我們來說也是一種奇妙的體驗。”
皮裡說:“我認為它們非常好吃!在我熟悉的所有食物中,一個人可以在365天每天吃兩次的食物,隻有乾肉餅。而且它的最後一口始終和第一口一樣美味。”
李諭看了看眼前的肉泥,應該不是探險隊用熱水泡開就食用的乾肉餅,而是大棕櫚餐廳的廚師又做了改動後的版本。
實際的口味沒有羅伯特皮裡吹得那麼神乎其神,其他紐約名流也隻是持著一種獵奇心態品嘗。
除了乾肉餅,餐廳還準備了另一種因紐特人常吃的以特殊方法保存的生海象肉。這種食材被切成薄片,煎製後同獨角鯨肉一同端了餐桌。
李諭身旁的特斯拉,已經在大棕櫚餐廳用了多年餐,算是個小小美食家,他隻吃了一口就情不自禁地說:“太油了!”
李諭沒啥胃口,而在發現到場的名流大都是沽名釣譽之輩後,也沒了募捐的心情,根本不想低三下四求他們。
不過阿斯特四世在知道後還是看在李諭麵子拿出了兩千美元。
對了,宴會這位風光奪目的羅伯特皮裡很可能根本沒有到達北極點。按照後世的研究,在分析了他所提供的觀測數據後,發現其所到位置大概率沒有超過北緯86度30分。
也就是距離真正的北極點還有接近100公裡左右。
再退一步講,就算皮裡到了極點,首先到達的也不是皮裡本人,而是他的黑人助手漢森和三個因紐特人組成的先遣小隊。
隻不過因為膚色關係,皮裡獲得了所有榮譽。
這次到美國李諭沒來得及去哈佛大學,隻是通過電報告知正在哈佛讀書的胡剛複做好準備。自己晚些時候就會給密立根寫一封推介信,讓他去芝加哥做一年密立根的助手。
雖然當密立根的助手也分享不了科學榮譽,不過密立根在實驗物理方麵確實獨樹一幟、技術高超,胡剛複在他那兒能學到不少東西。
又過了一天,中山先生終於抵達紐約。
司徒美堂先為他提供了五萬美元捐款,中山先生立刻猜到是李諭不想透露姓名。他記得李諭給自己講過不想從政的想法,於是心照不宣地對其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司徒美堂說:“看報道,康有為已經到了日本國,雄心勃勃想要借革命之機以建奇功。”
康有為認為革命必不成,到時他就想著靠北洋軍逼迫政府立開國會,然後挾北洋以撫革命黨。”
李諭說:“癡心妄想罷了,他該不會還夢想自己的保皇黨成為國會第一大黨吧?”
“他是有這想法,因為康先生一向認為革命黨無人,不懂治理,”司徒美堂說,“中山先生更應儘快回國,不能讓保皇派搶了成果!”
中山點了點頭:“國內的電報催得很急,湖北已經建立軍政府,朝廷的反撲也該來了。”
李諭看向遠方,新時代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