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辦公室坐下,陸費逵說:“如今辛亥業已事成,舉國歡欣,教育之重要人儘皆知,我們準備興辦一家書局。”
李諭說:“好事啊!”
陸費逵說:“我們準備把書局命名為中華書局,出版新編的《中華教科書,希望李諭院士幫忙斧正。”
李諭這才反應過來,今年正好是中華書局的創始年,陸費逵與沈知方是創始人,他們都是浙江人,與魯迅是老鄉。
李諭說:“我定會儘心幫助。”
沈知方說:“有您的幫助最好!如今王朝更替,思想之變化可謂翻天覆地,我們準備學習蔡元培先生之美育思想,在教科書中代替過往腐朽的帝製教育理念。”
李諭說:“那我更要支持了。現在讀書人其實也挺彷徨,需要找到一個心中目標。”
魯迅說:“蔡部長的美育可否為這個目標?按照蔡部長的理念,美育比之西方的‘信仰’或者宗教更加優秀,一個自由,一個強製;一個進步,一個保守;一個普及,一個有界。”
美育是蔡元培很著名的教育理念。
李諭說:“確實值得推廣,但我希望你們在新編的教材中,也要加入一項基本的東西。”
陸費逵說:“請院士先生賜教。”
李諭說:“很簡單,科學與民主。”
魯迅首先讚道:“好!”
清末民初的變革對中國人來說,真的太大了,在精神領域和學術思想上也麵臨著“道術為天下裂”“千古未有之巨劫奇變”。
對於知識分子來說,思想的定位同樣很重要。這是隱藏在曆史洪流中的一條重要暗線。
幾年後新文化運動的科學與民主顯然更加有先進性。
陸費逵道:“我們會把這種理念編入教科書中,影響更多讀書人。”
中華書局在民國是僅次於商務印書館的第二大出版機構,尤其發行教科書很多。
真要算起來,不管什麼時代,教科書都是發行量最大的書籍,而且也是影響最大的書籍。
如今又是歐美以及日本玩了命想要控製中國讀書人思想的時代,教科書更加需要保護。
李諭說:“我會提供資金,幫助你們從編撰到校訂、出版、發行的一係列環節。”
陸費逵道:“太感激李部長了!”
李諭說:“不必客氣,書是人類進步之階梯,還有什麼比這個更重要的,爭權奪利嘛?”
魯迅聽了哈哈笑道:“我就說李院士不同凡人吧。”
陸費逵說:“果不其然,果不其然!”
李諭說:“我會聯係商務印書館,大家良性競爭,一同推進教育書籍的更新。”
最近張元濟也挺忙碌,辛亥革命發生後,他與革命派一直保持聯絡,同時準備迎接民初的教育大發展。
張元濟同樣清楚,一旦清帝退位,很多教科書都要重寫,裡麵的忠君思想必須剔除。
然後為了適應科學教育,他還準備增設博物部、鐵工製造部,製造標準模型、儀器及陳列品。
這些也是李諭很關注的,今後得多多出錢資助。
李諭突然想起:“周老師,你現在是不是已經接到了蔡元培先生的調令,進入教育部?”
魯迅點點頭:“不愧是搞無線電的,消息如此靈便。”
李諭說:“有空的時候,也來我的學校做個兼職教授如何?”
魯迅訝道:“我的學曆恐怕達不到。”
李諭說:“英雄不問出處,而且你的學曆說不上差。”
魯迅說:“閣下的學校立意高遠,我擔心自己的水平不夠。”
“夠了,夠了,太夠了!你要是不夠,那夠的人不多了。”李諭笑道。
魯迅疑惑道:“要講生理學和醫學?”
李諭說:“隨你便,就算講文學都可以。”
魯迅說:“文學?更不是我的強項。”
這次輪到李諭哈哈大笑了,“誰又說得準呢。”
魯迅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我聽不明白你要說什麼了。”
李諭說:“總之你答應就是了,畢竟你是蔡部長欽點的教育部官員,這點事難不倒你。”
“希望不要變成獻醜。”魯迅隻好回道。
李諭說:“隻要是講美育,講科學,講民主,就談不上獻醜。”
魯迅感慨地說:“沒想到我回國後,真的與教育結下不解之緣。記得小時候在路礦學堂讀書,騎馬過旗營時,老是受旗人的欺侮。如今時過境遷,甚至沒了旗人的特殊地位,要講科學、講民主。”
魯迅雖然答應了下來,暫時卻沒有機會在上海講課,因為他不多久就會接到北上進京的調令。
袁世凱要把各種核心部門從南京轉移到北京,處於他的眼皮子底下。
革命黨麵對這種官場老油條真心沒有太多辦法,隻能任由他去。
好在孫先生等人留了點後招,提前擬定好了《臨時約法,用來約束袁世凱。
另外,袁世凱的得力助手唐紹儀,此時也與袁世凱出現裂痕,加入了同盟會,可以說嚴重影響了袁對時局的控製。
袁世凱自然知道教育之重要,所以把大清學部改為了教育部,同時接納了南京方麵的人,仍然讓蔡元培當了教育部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