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六章 詭異的角度(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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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諭在德國又待了一段時間,動不動去天文台搞搞觀測,然後寫一些天文學的文章。

天文學成果總給人一種要麼稀鬆平常,要麼極為炸裂的感覺。

作為一個極為古老的學科,天文學從人類文明誕生起就差不多一同出現。

但古代的天文學主要是純觀測;到了開普勒、牛頓時代,天文學開始更多地與物理學、數學接軌。

再之後自然就是利用原子物理學的天體物理學時代。

隻是目前沒有完全進入這個階段,李諭也不急於一時。

他寫了篇關於白矮星的文章,為以後的天體物理學文章提前做點基礎。

幾十年前天文學界就觀測到了白矮星,最出名的就是夜空中最亮的星……的伴星,即天狼伴星。

天文學界一直對它很疑惑,因為這東西經過計算十分奇怪。

天狼伴星約一個太陽質量,表麵溫度大約K,但是其光度隻有天狼星的萬分之一。

根據光譜學分析,推斷其大小與地球相當,也就是每立方厘米有兩三噸重!

這種密度是地球上的物質根本達不到的,甚至想都不敢想,所以很多人還在質疑。

曆史上,要到1915年左右才真正確立天狼伴星是顆白矮星。

李諭相當於稍微提前了一年。

他把這篇文章寄給了英國《自然》雜誌。

隻是學界貌似沒有太多精力關注白矮星,大部分注意力都被放射性、量子理論、相對論吸引過去。

但李諭畢竟名頭響,各大天文台看到後還是很振奮。

這種振奮更像源自人類骨子裡的好奇心:宇宙中存在如此多未知,大大激發了天文學家們的探索欲。

等歐洲大陸的事情忙得差不多,李諭又來了趟英國。

過段時間回國他也準備走海路,順便去美國安排安排企業的情況。

一戰爆發對於歐洲之外的國家來說還是挺突然的,帶來了一大堆風險與機遇,當然對歐洲以外的企業來說,機遇更大。

李諭要做的是利用好這次機遇。

到達英國,劍橋天文台台長愛丁頓立刻來找李諭探討白矮星等相關問題。

愛丁頓激動地說:“不可思議!這樣大的密度,很難想象上麵會是怎樣巨大的壓力。”

李諭根本不覺得震驚,白矮星不過每立方厘米幾噸重而已,以後發現的中子星密度可是高達每立方厘米上億噸,更彆提還有黑洞。

李諭隨口說:“最為關鍵的是白矮星驗證了恒星演化路線。”

“不知道白矮星算不算宇宙中相對少見的一種罕見星體。”愛丁頓問。

“我們不過觀測了這麼點天體就發現了白矮星,而宇宙這麼大,白矮星肯定很常見。”李諭說。

愛丁頓沉思片刻說:“如果是這樣,我反而覺得宇宙很可怕。”

李諭笑道:“我也認為很可怕。”

愛丁頓又說:“另外,我還看了你們那篇在慕尼黑發表的關於精細結構常數的文章。”

“你研究的領域還挺廣嘛,天文學、相對論,還有量子領域,”李諭訝道,然後問,“你也是從物理學角度研究精細結構常數?”

“不,”愛丁頓說,“我是從數學角度思考精細結構常數的意義。”

“數學?”李諭更加詫異了。

愛丁頓說:“你們一幫頂級物理學家在一起都研究不明白,我便決定暫時不從物理學角度思考。”

“倒是有點明智的一種思路,”李諭說,然後問,“從數學角度你怎麼看待精細結構常數?”

愛丁頓說:“精細結構常數沒有量綱,就是一個純數,而既然是個純粹數字,就可以用數學來研究。”

“好像有點道理。”李諭說。

愛丁頓接著說:“數學是完美的,自然界也應該是簡潔的,所以我堅信精細結構常數的倒數應該是個整數,即136,所以它應該精確等於1/136!”

這個結論顯然過於草率,甚至有些莫名其妙。

李諭說:“愛丁頓先生莫非是個完美主義者。”

愛丁頓解釋說:“要是一個無量綱的純數還像圓周率π一樣是個超越數,將會變得更加棘手。”

李諭說:“精細結構常數有推導公式,公式含基本電荷量、光速,還有普朗克常數,並非毫無來由。”

“我明白,”愛丁頓說,“可我覺得應該還有其他純數學方式能夠推導出精細結構常數。”

說完,他拿出一張紙,寫出了一個等式:16+(16×16-16)/2=136。

“您看,”愛丁頓麵露喜色,“多麼簡潔完美!”

李諭哭笑不得。

怎麼拉馬努金這個數字狂人一來劍橋,愛丁頓也被“傳染”了,瘋狂迷戀上了純數字。

而且愛丁頓一直堅持自己這套詭異理論。

過了一些年,經過更加精確的計算,人們發現精細結構常數更加接近於1/137,然後愛丁頓又堅信一定就是精確等於1/137,並去找數學等式了。

雖然感覺有點可笑,不過從另一個方麵說明,物理學家真心拿精細結構常數沒辦法了,但大家又想探究原子的秘密,導致有些嘗試已經近乎“歪門邪道”。

後來人們找到了不少近似等於精細結構常數的等式,而且這些式子都很有拉馬努金風格。

李諭說:“如果太巧合,就不再是巧合了。物理學的推導過程可以用數學,但憑借數學去盲試結果,不太合適。”

愛丁頓說:“數學就是物理的理想版本,物理學的終極奧秘和數學的終極奧秘必然存在某些關聯。”

這句話乍一聽很唬人,不過細想還是有問題。

雖然人類還在努力追求大一統模型,不過數學和物理有本質區彆,這可不能搞大一統。

李諭知道一時之間沒法有太好的理論反駁他,隻能說:“隻要是站在科學的角度,任何嘗試我認為都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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