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 李斯涼開水 二更合一,202w-20……(1 / 2)

韓非是個暴躁小結巴, 韓國著名憤青。

李斯是個公認老好人,韓非至交好友。

朱襄和已經不再把他懷裡當王座的嬴小政同時歪頭。舅甥倆都露出不可理解的神情。

李斯是夢境中的大嬴政的左臂右膀,他什麼性格, 嬴小政不能再清楚了。

這是一隻沒有任何道德感可言,一切行為都為了利益的鷹犬。嬴小政期待李斯的到來。

現在這個李斯, 他是不是哪裡有一點點問題?

嬴小政煩惱了一會兒,突然想起自己年紀還小, 沒必要現在招攬李斯。於是他將煩惱丟一邊,不再理睬。

等長大後再說吧。反正他能用的人才很多, 也不一定非得要李斯。

朱襄可不會把這麼有趣的事丟到一邊,若不是太過忙碌,他早就借著韓非的名義,讓韓非把他的小夥伴李斯帶來瞧瞧了。

韓非的男媽媽李斯, 好怪, 再看一眼, 還是好怪。

看著朱襄那慈祥的神情, 韓非欲言又止。

他很多次都想提醒朱襄,朱襄公你好像與我是同齡人。

就算身為師長,確實他應該待朱襄如長輩。但朱襄將自己當晚輩對待, 可不是因為師長的緣故, 仿佛真把自己當孩童。

韓非多次懷疑, 朱襄看他, 與看公子政沒區彆。荀子告訴他, 不用懷疑, 就是這樣。

韓非拒絕聽荀子的話。

現在朱襄又擺著一張長輩慈祥臉關心韓非的生活和交友情況,告訴韓非可以把朋友帶回家,他會好好接待。

朱襄道:“聽說他照看生病的你, 怎麼不把帶回家?應該好好感謝他。”

韓非:“……”不行了,想挖個坑鑽進去。

韓非很想說我和你不是一家,這不是我的家。但他想起李斯對朱襄的崇拜,為了友誼,他忍下了尷尬。

“李斯、李斯很希望拜見朱襄公,朱襄公要、要見他嗎?”韓非問道,“應侯正生病,叫、叫外人來是不是不太好?”

朱襄道:“你和李斯隻要不對外宣揚就沒事。我替他解惑的時間還是有的。”

韓非立刻高興道:“謝朱襄公!”

“你替我照顧荀子,隻是引薦一位友人,有什麼可謝?”朱襄慈祥道,“我相信韓非你的友人,一定也是可造之材。”

韓非的臉泛起粉色,被朱襄誇得有些不好意思。

除了最初見麵時朱襄說他的言論太過幼稚,之後朱襄總喜歡誇他。隻要他有一點點進步,朱襄就像是誇獎公子政一樣……

呃,所以在朱襄公眼中,我果然和公子政是同輩,不,同齡人吧?!韓非再次發現了這個可怕的事實。

“聽說你最近心情很不好,現在好些了嗎?”朱襄與韓非一同將菜地澆水後,招呼韓非一同坐在一旁用茅草搭起的亭子中休息。

亭子中有小爐,朱襄從櫃子裡摸出幾個陶瓷水杯,將水壺滿上水,放在了小爐上,一邊生火一邊閒聊。

韓非局促地坐在桌邊:“還、還好。”

朱襄道:“你不用太在意韓王。韓王知道無論哪個國家統一天下,韓國都是最先被滅的國家。所以比起臉麵,讓韓國留存下來才是他最希望的事。”

韓非低著頭道:“我知道,但是……但是姿態太難看。”

朱襄道:“這就是為韓王出謀劃策的卿大夫的問題了。若要丟臉,也該臣子先去試探,怎麼直接把韓王推出來,唉。”

朱襄想起,張良滿心為韓國複仇,是因為張家幾代在韓國為相國。

再結合韓非對韓王罵韓國朝堂大貴族都是庸碌小人,韓國也確實幾代王的統治都不怎麼樣,明明麵臨巨大外患,韓國朝堂仍舊不思進取,排擠有才之人,隻知道自己的利益。朱襄對張良一家的觀感就變得有些複雜。

張家先祖應該是韓非痛斥的庸碌之一吧。

如果韓非能活到張良長大的那個時刻,他見到張良時,說不定會舉起他師承荀子的長劍,追著這個韓國庸碌奸臣的後代揍。

朱襄思維發散了一下,在水壺冒出氣泡聲時回過神,繼續道:“你所經受的痛苦,旁人的勸慰沒用,隻能自己想通,我便不勸你想開了。不過你要知道一點,當韓國滅亡之後,雖然秦國不會再分封諸侯,但統治秦國的勳貴還是存在的。”

一直看著抓著衣角的手背的韓非抬起頭。

朱襄此刻的神情冰冷得讓韓非感到有點陌生:“諸侯不存在了,但貴族仍舊存在。若是韓國宗室仍舊想過以前人上人的生活,就需要有人在秦國掌握權勢。你若不想韓國宗室淪落到庶人的地步,該怎麼做,你自己應該好好思考了。”

韓非沉聲道:“貴族……庶人……”

朱襄雖然神情冰冷,語氣中卻仿佛帶著一絲笑意。但這笑意,怎麼聽都不像是心情愉悅的笑容。

“諸侯不存在,世家豪強仍在,這個世界仍舊是一個倒三角的塔。韓王室原本是卿大夫,後來成為諸侯,現在回歸卿大夫也沒什麼。但若他們變成庶人,心中落差可能就大了。到那時候,他們可能會求著你出仕,憑借你與秦王室的良好關係,重振家業吧。那時你被人逼著出仕,和你主動出仕,主動權不一樣。”

“不過那都是韓國被滅之後的事了,你現在可以成為一個純粹的學者,也可以回到韓國再嘗試一下,不必這麼早做決定。”朱襄將燒開的水壺提起來,用開水洗了杯子後,才倒上水,“不要去憂愁還沒發生的事,也不要去憂愁一定會發生的事。”

韓非表情略顯茫然:“朱襄公,韓國、韓國真的不能成為秦國附屬國嗎?”

朱襄道:“不能。因為韓國曾經強盛過,又地處中原要道。”

韓國是幾國相交之地,換句話說,就是交通樞紐。秦國怎麼可能會將交通樞紐封給他人自治?

韓非抿了一下嘴,擠出難看的笑容:“若我為秦王獻策,也、也不允許。”

朱襄將水杯推到韓非麵前:“實在是想不通就想想晉國王室。”

韓非差點被朱襄這句話氣得眼淚都冒出來了。朱襄公有時候真的很氣人!

朱襄失笑:“夏商周的王室後代都有庶人,也有諸侯,有卿大夫。你又不是韓王,也不是韓國的相國。韓王和韓國的相國都沒考慮那麼多,你考慮再多也沒用。不如想想以後怎麼幫扶破落的韓王室。”

韓非氣得喝水,然後被水燙了嘴皮,差點把水杯摔破。

朱襄被韓非逗得大笑。

韓非捂著嘴,用憤怒的眼神狠狠地瞪朱襄。

朱襄笑得更大聲了。

韓非真想拂袖而去,但還是強忍著留了下來,向惡趣味的朱襄公詢問這幾年積攢的疑惑。

朱襄沒有繼續逗弄韓非,認真地為韓非解惑。直到嬴小政來尋他,他才離開。

嬴小政與朱襄一同離開時,悄聲對朱襄道:“舅父,你是不是又欺負韓非了?韓非在偷偷瞪你!”

朱襄道:“怎麼會?你舅父我是這樣的人嗎?”

嬴小政道:“看來舅父又欺負韓非了。”

朱襄乾咳一聲道:“我隻是為他解惑,充當他人生的導師。”

嬴小政向他的舅父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人生的導師?往歧路上導嗎?

雖然將來隻要韓非不反叛,他應該不會賜死韓非。但舅父再刺激下去,他擔心韓非會跑回韓國,提著劍去韓王麵前發瘋,被韓王賜死。

朱襄道:“我沒開玩笑,韓非被我開導後,心情真的好多了。”

嬴小政:“嗬……哎?放我下來!”

朱襄把膽敢對舅父冷笑的嬴小政抱起來往上拋。

“我已經長大了,彆拋我!”已經快九歲的小學生嬴小政惱羞成怒。

朱襄道:“趁著政兒還沒長大,多欺負一下。來,再飛一個!”

秦王柱聽著聲音找過來,就看見朱襄在欺負嬴小政。

他對身後的子楚感慨道:“朱襄的力氣真大,居然能把政兒拋起來。你連抱都抱不起來。”

子楚:“……”他很想反駁,可惜不能。

……

朱襄雖然確實欺負了韓非,但韓非的心情也確實如朱襄所說,變得暢快了不少。

朱襄給韓非指了一條能走的路。

韓國被滅是定局,有朱襄和眾多能人輔佐的公子政,估計很難讓六國獲得死灰複燃的機會。到時候自己做什麼?難道是在山野隱居?

朱襄告訴他,就算韓非自己想要隱居,但韓王室恐怕吃不了成為庶人或者貧寒士人的苦。就算自己不願意,他的家族為了更好的未來,估計也會強逼自己出仕,然後依靠自己在秦國朝堂占據一席之地。他不如在秦國出仕,成為秦國新的勳貴,然後讓韓王室成為秦國的卿大夫。

能當大貴族,誰願意當庶人?

許多國家遺族是沒辦法選。自己得到朱襄公賞識後,韓國宗室有選擇的餘地。

而且朱襄還有一句話雖然說得難聽,但道理沒問題。

韓王室本就是晉國的卿大夫,他們之後成為秦國的卿大夫,心裡也不會特彆抵觸。

韓非越想越生氣。正是因為朱襄說得非常正確,他才更生氣。

李斯見韓非氣衝衝地來找他,心裡咯噔一下,還以為自己哪裡惹了韓非,韓非要找自己辯論了。

雖然他已經習慣與韓非辯論,但就像是減肥時習慣每隔幾天跑一次八百米的人一樣,每當準備跑步的時候,心裡還是會咯噔一下。

“朱襄公願意見你。”韓非言簡意賅,“你準備一下,朱襄公正在照顧生病的長輩,不能耽誤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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