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 始皇崽墨痕 二更合一,242w營養液……(2 / 2)

子楚看著秦王柱這行為,心情十分複雜。

當初先王是病得腦子快糊塗時才禪位,而且頭腦清醒的時候,君父仍舊需要跪在先王床前稟奏政務,讓先王定奪。

君父倒像是真的放下了。

自己到了那一日,能不能有君父這樣灑脫?

肯定不能。子楚很了解自己。

“阿父,回神,你筆尖的墨要滴下來了。”嬴小政趕緊搶救差點被子楚弄毀的文書。

子楚手忙腳亂把毛筆丟出去,結果砸在了嬴小政的臉上,給嬴小政臉上橫畫了一筆。

大花臉嬴小政:“……”

子楚扶著桌子大笑:“朱襄在哪?讓他來看看。”

嬴小政憤怒道:“看什麼?水,打水來!”

他抹了一把臉,結果把墨漬抹得更多了。

子楚笑得喘不過氣,把文書丟一邊,拉著嬴小政去見朱襄。

嬴小政死死抱著門柱,不肯去。

身體已經好得差不多,能在庭院裡溜達的朱襄聽到子楚和嬴小政的聲音,背著手溜達過來,然後看到一隻大花貓外甥。

“哈哈哈哈,政兒的臉怎麼了?”朱襄大聲笑道,“蔡澤,快來看!”

蔡澤扶著秦王柱走來,然後無奈道:“不小心把墨弄臉上了?怎麼還和孩子似的。快打水來。”

嬴小政告狀:“不是我!是阿父把筆扔到了我臉上!”

秦王柱失笑:“子楚,你乾什麼?”

子楚笑道:“手滑。”

朱襄讚歎道:“夏同,你真是太有藝術感了,看這潑墨畫,能千古留名。”

嬴小政衝上去就要給舅父一頭槌。

朱襄身體一扭,我閃!

“舅父站住!”嬴小政氣呼呼道。

朱襄躲到秦王柱身後:“你阿父在你臉上潑墨作畫,你對我生什麼氣?快去撞你的阿父。”

“站住!”嬴小政追著朱襄跑。

於是朱襄和嬴小政圍繞著秦王柱轉了起來。

蔡澤單手扶額。

秦王柱樂嗬嗬對子楚道:“我想起你當日和朱襄在君父麵前,也是繞著柱子追逐。”

子楚道:“君父,我們可沒繞著你。”

秦王柱笑道:“我不也是柱嗎?唉,朱襄被抓到了!”

朱襄一回頭,把嬴小政扛了起來。

嬴小政大叫道:“放我下去!”

朱襄道:“不放。”

他扛著已經成長成小少年的嬴小政轉了幾圈,把暈頭轉向的嬴小政放在了地上。

仆人終於把水端了過來。蔡澤把扶著秦王柱的工作交給子楚,自己一腳踹開搗亂的朱襄,拿起布為嬴小政洗臉。

“彆欺負政兒。”蔡澤沒好氣道,“你多少歲了?還欺負外甥?身體好了是嗎?身體好了就去幫政兒做事。閒得發慌你還可以去伺候莊子裡的田地。”

朱襄笑道:“他趁著我生病囂張了這麼久,該被我討回來了,對不對,君上?”

秦王柱笑道:“對。”

嬴小政:“……”大父你之前不是這麼說的!大父你身為秦王的原則呢?

秦王柱表示,他是秦王,他所做的事就是秦王的原則。

藺贄回來時,還未到鹹陽城就已經聽到鹹陽城那風雨欲來的聲音。

他十分納悶。

子楚這太子之位如此穩固,就算秦王崩逝了,鹹陽城也不該這麼吵鬨。

待到了鹹陽城之後,他得知秦王和太子都住進了朱襄的莊子,才品出了一點味道。

這兩人大概是想效仿先王去世時那一幕,在王位交替之時故意釣出一批人,清理朝堂不好的聲音。

現在他們放出去的餌就是春花。

藺贄厭惡地皺緊眉頭。

如果他在鹹陽,斷然不同意秦王和子楚如此做。因為春花對朱襄、政兒而言,都是心頭的一道疤。

雖然朱襄和政兒對春花不會有任何情誼,但春花與他們有血緣關係,是以她存在的本身,對朱襄和政兒就是一種傷害。

利用愚蠢的春花釣出朝堂心懷不軌的人算是廢物再利用,很劃算。但比起朱襄和政兒的心情,藺贄便不認為這劃算。

但現在這些事已經啟動,春花已經門庭若市。他心裡再膈應也無用。

藺贄回家打了聲招呼,也直接住進朱襄的莊子,順帶把子楚和蔡澤抱怨了一頓。

“你當我沒反對?”蔡澤沒好氣道,“此事是君上直接決定。”

子楚舉起雙手:“我也是被動接受此事。我可沒有想利用她。朱襄那麼聰明,如果是我利用春花,他還能對我好臉色?”

藺贄這才消氣:“也是。”

子楚道:“你與其對我們生氣,不如對朱襄生氣。你知道他病倒了嗎?”

藺贄挑眉:“嗯?”

子楚道:“他勞累過度,在回來的船上突然暈倒,把政兒都嚇哭了。”

藺贄深呼吸:“現在看他身體不錯。”

蔡澤道:“回來養了段時日終於好轉了。他回來時還在病榻上躺著。”

藺贄轉身離開。

子楚和蔡澤交換了一個眼神。

子楚:你說藺禮會不會揍朱襄?

蔡澤:那是朱襄該被揍。

藺贄沒舍得揍朱襄,隻是把朱襄罵了一頓。

朱襄驚呆了。

藺贄一直沒個正形,他還是第一次見到藺贄板著臉罵人的模樣。

當初他去長平回來,藺贄都沒有罵他!不就是生個病嗎?至於嗎?

聽到朱襄還敢委屈,藺贄都氣笑了:“當日你去長平是不得已為之。你身不由己,我罵你作甚?現在你是自找的!”

朱襄辯解道:“我知道我很快就要回鹹陽,不先把流民的事安頓好,流民生亂怎麼辦?”

藺贄道:“你當張若、蒙武和李牧是廢物?你當秦吏是廢物?秦國曾經能吸納晉流民,就能吸納南秦流民。何況他們已經準備了許久,就等著流民過來。”

朱襄還想辯解,但當著很熟悉南秦,一手推動南秦田律改革的藺贄,他的辯解很無力,完全是狡辯。

藺贄見朱襄啞口無言後,歎了口氣,語重心長道:“我知道你於心不忍,非要做些什麼才能心安。但若你有什麼好歹,你讓雪姬怎麼辦?讓政兒怎麼辦?你讓我們這些友人該如何是好?我、蔡澤、李牧都是因為你才來秦國。”

朱襄垂著頭道:“我知道。”

藺贄道:“我不愛和你說這些,怕你肩膀上壓力太大。但我看你沒點壓力,都不把你這條命當回事。無論你心中再不安,也得給我好好活著。你的命不是你自己的,你要想想雪姬、政兒,想想我、蔡澤、李牧。”

“現在夏同要當秦王了,他雖和我與蔡澤交好,但你應該清楚,我們隻能算他半個友人。他與你的感情是不同的。國君繼位前越親近的人,在他繼位後處境就會越危險。能保住我們,能讓秦王子楚短暫想起夏同身份的人隻有你。”

“我和蔡澤把持相位,李牧把持大將軍之位,我們的權力太大了。如果沒有你從中為我們緩和,你猜秦王會不會忌憚我們?”

“向來將相不是不合,而是不能合。為何將相和的君王一定是明君賢主?因為隻有明君賢主才不會忌憚和睦的將相。”

朱襄握緊雙拳:“我知道了。”

藺贄道:“把我的話好好記在心中。”

朱襄深呼吸:“好。”

藺贄拍了拍朱襄的肩膀,道:“我此次去趙國,說動了趙王讓信陵君戍邊。趙國北疆的事,你可以放心了。”

朱襄臉上這才露出笑容:“魏無忌可還好?”

藺贄道:“他爭取戍邊時,將酒戒掉,武藝重新撿了回來,還是當初戰場上那個令秦國有些頭疼的信陵君。”

朱襄鬆了口氣:“那他去北邊,應該能很快習慣。”

藺贄道:“有李牧的書信,他若還不能掌控好趙國北邊郡,那他就彆當那個信陵君了。”

朱襄失笑:“他一定可以。”

朱襄猶豫了一會兒,道:“趙國情況如何?”

藺贄道:“你是想問趙王情況如何吧?趙王悔悟之後,雖算不上明君,倒也是守成之君。他若早這樣,恐怕……”

藺贄頓了頓,表情古怪道:“他若早這樣,你就會等政兒大一點才入秦。”

朱襄忍不住笑出聲:“的確如此。”

藺贄歎了口氣,語氣無奈極了:“夏同……子楚這一手啊,真是……唉,他真是吃定你了。”

朱襄道:“所以他欠我的。”

藺贄道:“是,是,他欠你的。等他當秦王,你一定好好討回來。平陽君有些老糊塗了,但總體上身體還是好的。”

朱襄神情黯然:“生老病死,人之常情。”

他回來時,荀子也蒼老了太多。雖然荀子看著身體還健康,但他知道這種年紀的老人,隻要受一次寒,就起不來了。

藺贄道:“好好陪著君上和荀子。”

朱襄:“嗯。”

藺贄又拍了拍朱襄的肩膀:“你是他們的慰藉。”

朱襄:“嗯。”

他知道。他現在弄出了許多“玩物喪誌”的東西,就是想讓君上在人生最後時刻快樂一下。

秦王柱告訴朱襄,現在他很快樂,仿佛回到了兄長還在的時候。

那時候秦王柱還隻是安國君,秦國的現在和未來都與他無關。他喝著小酒,抱著美人,滿腦子都是怎麼今日怎麼玩樂,明日怎麼玩樂。

“人生最後一刻能回到最懷念的時候,很不錯。”秦王柱很灑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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