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楚繼續看朱襄寫的信,看幾眼,把信扣在桌麵上,咕嚕咕嚕灌水,澆滅心頭的怒火。
你自己沒看好政兒,寫信來罵我?朱襄你要臉嗎!
朱襄用了半頁信紙輸出情緒,罵子楚罵李牧,順帶把帶壞嬴小政的藺贄也罵了進去,然後說這仨為什麼不向蔡澤學習,一個個都不靠譜,政兒被養歪了!
蔡澤不斷乾咳,嘴角止不住笑。
藺贄誇張地扶額歎氣:“是我們對他太好了嗎?是我們對他太好了吧?君上,趕緊派人去把長平君抓入大牢,我受不了了!”
子楚繼續咕嚕咕嚕灌水。
氣煞寡人也!
子楚灌了一肚子的水,中途如廁一次後,才把剩下的信看完。
朱襄罵完損友教壞嬴小政後,把戰報上沒寫的事一一道來。
項燕不僅屠掉秦軍抵抗過的幾座城的平民,還幫南楚君推行內遷令,強迫長江北岸楚人北上。
但南楚君隻強令楚人北遷,卻沒有給這群北遷的楚人安排今後的生活。
朱襄猜測,南楚君新建國,缺錢糧也缺役夫兵卒。他大概是打著先收割一波北遷楚國士人買地置產的錢財,然後將無依無靠的流民充作兵卒和役夫,以填補新建的南楚國徭役和兵役需求。
南楚國的貴族們也能趁此機會大賺一筆,得到錢財和奴仆。
景昭二族帶頭叛亂,雖然成功建立了南楚國,但貴族們都損失較大,急需回血。
內遷的楚人就是他們的血包。
朱襄寫信給項燕和南楚君,希望他們能放過廣陵人,給廣陵人一條活路。但項燕和南楚君都沒有回信。
朱襄又寫信給李牧,詢問是否可以守城。李牧讓朱襄守城十日,宣揚長平君仁名和項燕、南楚君暴虐名聲,自己再帶兵解圍,可令廣陵城之後無憂。
“原來李牧早就到了吳郡,領兵的其實是李牧。”蔡澤鬆了一口氣,“他不顯露自己的存在,是不想分薄朱襄和政兒的戰功。”
子楚不滿道:“政兒追敵的戰功倒罷了,朱襄的戰功完全是他自己的,李牧何功之有?”
蔡澤道:“所以李牧不顯露自己的存在,裝作還在南越。”
子楚舒了一口氣,道:“李牧做得不錯。”
藺贄忍不住撓頭:“這麼說,不是李牧擊退了項燕,是朱襄真的以兩萬守軍擊退……不,擊潰項燕二十萬大軍?!朱襄領兵這麼厲害?!君上,過去點,讓我看看他怎麼打的仗!”
子楚差點被藺贄擠出椅子。
他無語地站起來,把椅子讓給現在完全忘記自己是臣子的藺贄,然後把蔡澤擠出了椅子。
蔡澤:“?”
你們兩人有什麼毛病!
他無語地走到藺贄原本的位置坐下。
藺贄和子楚腦袋擠在一起,嘖嘖稱奇。
“沒想到朱襄還懂守城,這守城三條防線可真能唬人。”
“三條防線都沒怎麼用上,還阻礙了守城軍隊出擊。項燕這麼無能?”
“朱襄說項燕很厲害,但每次收攏亂軍的時候都被亂跑的南楚君打擾,實在是沒辦法。”
“哈哈哈,政兒也這麼說。項燕撤退時本來已經整好隊,結果南楚君無法控製自己的亂軍,把項燕的兵陣都衝散了。”
“是啊,南楚君的軍隊還把項燕的軍隊當做了秦軍,內訌嚴重,嘖嘖,好慘一項燕。”
“看來項燕還是有幾分本事,就是輕敵了。他不該把南楚君帶到戰場上。”
藺贄和子楚越說越得意,好像打勝仗的是自己。
蔡澤捧著茶杯走神。
他想問,朱襄和政兒還罵不罵了?如果不準備罵了,他可以回去補覺嗎?
這幾日政務繁忙,每日都隻睡了兩三個時辰。
……
廉頗駐紮在秦國和楚國邊境屯田,比鹹陽更早得知這件事。
他甚至派人順著淮水東去,渡過淮水打探消息。
廉頗看著自己查到的消息,胡須都就扯斷了幾根。
“朱襄這豎子不是無論如何也不肯上戰場嗎?他居然主動上戰場了?”
廉頗嘀咕了幾句,然後似哭似笑,拎著酒壇麵對西邊,喝了一宿未睡。
“你又對了。沒想到朱襄還是將才啊。”
“早知道就不和你對著乾,全力支持朱襄入仕了。我執拗什麼勁。”
廉頗想起從前。
藺相如希望自己與他一同全力支持朱襄入仕的時候,廉頗總是敷衍。
一來他看不慣朱襄不願意上戰場的嘰歪勁,二來朱襄年紀還小,還不到弱冠,不用這麼急,應該多磨礪。
“唉,你總是對的。可這次我無法再向你負荊請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