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甘、憤恨、痛苦、妒火......各種情緒擠在二皇子的胸口,偏又無法發泄,致使二皇子的麵目非常難看。
二皇子抬頭望眼上首麵色紅潤的成佑帝,眼中閃過猩紅的暗色。
他痛恨成佑帝的偏袒與區彆對待,也憤恨成佑帝憑什麼一大半年紀還有嬌媚嬪妃在懷。
“二哥,怎麼了?你似乎氣色不好?”前方飄來薑璟親善的聲線。
二皇子斂眸,瞧見對麵薑璟桃花眼中蓄著淡淡的關切,唇畔是溫柔的笑意。
二皇子強顏歡笑道:“三弟,我無事。”
“那便好,二哥,當日毬場意外還請二哥莫要介意,孤在此敬你一杯,向二哥賠罪。”
聞言,二皇子麵色驟沉,如今毬場意外已然成他心中一根刺,偏太子還在宴會上尋個合理借口冠冕堂皇地提及,無疑是當眾揭開他的傷疤。
若非必要,二皇子根本不願意坐著輪椅來赴宴。
二皇子頓了頓,方勉強笑著拿起酒杯。
薑璟像是沒覺出二皇子虛偽的笑容和眼底沒藏住的恨意,如一尊木胎金塑的神像,悲喜難辨,優雅舉杯,與二皇子對飲,儼然一位敬愛皇兄的弟弟。
見太子和二皇子兄友弟恭,二人並未因毬場意外而起嫌隙,成佑帝心悅,出口道:“朕見太子與二皇子感情無恙,甚為欣慰。”
薑璟道:“父皇放心,兒臣始終銘記您對兒臣的教誨,孝悌忠義,敬兄愛弟,兒臣與二哥的兄弟之情從未變過。”
二皇子心裡憋屈死,麵上忙附和:“太子說的是。”他咬著牙,違心道,“兒臣並未怪罪三弟。”
“好。”成佑帝朗聲道。
虞枝聽到二皇子的聲音就心裡不舒服,看都不看他,不願思及惡心的記憶。
身側雖有冰鑒,可虞枝依舊覺得悶熱,胸口堵著一口鬱氣,眼前的珍饈菜肴都沒了吸引力。
鬱鬱不歡的淑妃無聲望著台上歡喜的成佑帝,成佑帝沒有絲毫要看過來意思,這說明他不會過問四皇子近況。
淑妃又一次見識到帝王的無情冷血,手心的帕子險些撕碎開來。
但是,她不能放棄,不管怎麼說,她與成佑帝是青梅竹馬,況且病逝的大皇子在成佑帝心中尚有一席之地......
黃金台下,不少臣子也搭進話,紛紛讚揚聖人教導有方,太子謙卑有禮,友愛兄弟,二皇子大度,不計前嫌,太子和二皇子感情交好等等。
一時間殿中笑語連連。
成佑帝笑著過問太子和二皇子的傷勢。
薑璟同二皇子一樣,尚未脫離輪椅,但差不多要痊愈了,而二皇子還遙遙無期。
成佑帝讓二人好好休養。
吩咐之後,成佑帝招呼教坊的舞姬出來。
宮廷樂師開始奏樂。
大殿中央,貌美舞姬展臂,扭動腰身,香汗淋漓,帶來一場絕美的舞蹈。
群臣賓客賞舞吃酒,談笑風生。
酒過二巡,虞枝吃了薄酒,不勝酒力,嫵媚清淩的眼眸中含著氤氳,也坐累了,想去外麵透透氣。
她便同成佑帝說:“陛下,妾想去歇息一下。”
成佑帝:“去吧。”
虞枝悄悄起身,從側邊離開宮殿,薑璟不動聲色彆她一眼,玻璃杯盛滿清酒,清酒倒映出薑璟微微勾唇的模樣。
殿外果真比悶熱的殿舍內要舒服得多,一眼看不到嫌惡的人。
虞枝同殿外候著的綠漪彙合,她仰望一望無垠的天穹,低籲出一口氣。
“隨便走走罷。”
綠漪點頭。
接著,虞枝同綠漪走過幽靜長廊,往麟德殿旁邊的園子去。
綠漪在前掌燈,路上亦有六角宮燈發出明亮的火光。
漫步了約莫一刻鐘的工夫,前方小徑上猝然出現兩個紅裙美人,不知打哪來,像是迷路了。
“你們是誰?”虞枝輕聲詢問,眼下是端午夜宴,怎地會有兩個女子出現在這裡?
兩個美人顯然被虞枝的聲音嚇到了,嬌軀顫個不停,怯生生地不敢說話。
虞枝放輕語調:“莫怕,我隻是想問問你們是哪個宮的。”
從衣裳上看,兩人並非宮婢,更像是皇帝的嬪妃。
綠漪道:“這位是貴妃娘娘。”
兩個美人一驚,下意識抬起頭來,在看清虞枝的樣貌後俱是眼神一閃,飛速低首。
“妾見過貴妃娘娘,妾不慎驚擾到娘娘,請娘娘恕罪。”二人顫巍巍跪拜道。
虞枝柔聲道:“無事,今日是端午佳節,不必拘禮,我也不會怪罪你們,起來吧。”
二人慢慢起身,其中一人道:“妾與她是柔儀殿的......是奉了蔡公公的話去麟德殿的二殿,結果不小心和領路的公公走散了。”
皇宮中虞枝隻知道一個蔡公公,便是成佑帝身邊的總管宦官蔡賢。
“柔儀殿?”虞枝嘀咕,她思索須臾,原來就是她們啊。
虞枝心如止水,她有些好奇,便說:“你們抬起頭來。”
燈火不暗,虞枝可見兩個嬌滴滴的美人柔弱無骨的身段,紅裙襯得她們嬌豔欲滴。
兩位美人聽言,麵麵相覷,似舉棋不定,但她們也不敢違抗貴妃的命令,遂徐徐仰起臉,讓虞枝一覽無餘。
霎時間,虞枝錯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