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毒酒和白綾送來的那一刻,虞枝對成佑帝最後的感情全部消失不見。
虞枝喋喋不休將多日來遭受的罹難一一訴說出來。
薑璟聆聽。
“有次皇後還過來說你我很是擔心,幸好有人給我傳紙條告知你平安,令容,那人是你安排的嗎?”
“是我派來保護母妃的暗衛。”
“還好有他,不然我都不知道該怎麼撐下去。”
薑璟攏了一下眉,轉而心口發脹,道:
“母妃,往後任何人說兒臣死了,你都不要相信,兒臣還沒陪您到老,怎會輕易丟掉性命。”
虞枝:“好。”
從虞枝口中說出的事遠比在信箋上的內容更讓薑璟不快。
薑璟語氣更加溫柔,道:“母妃,您的臉還疼不疼?”
虞枝:“不疼了。”
“她下手重不重?”薑璟道,“兒臣隻聽實話,母妃彆隱瞞。”
“......重,真的好疼。”虞枝低低道。
薑璟遏製住殺意,明確地意識到自己不舍得叫虞枝疼。
薑璟不禁再放柔語調,輕聲道:“可否讓兒臣看看您的臉?”
許是腦袋尚且無法思考,又或許薑璟說得太理所當然,虞枝就這麼依照薑璟的話點頭道:“嗯。”
然而不等虞枝抬起頭,薑璟已經用中指挑起虞枝的下巴,讓虞枝整張臉都暴露在明光下。
入目是虞枝紅腫得像桃子的眼睛,臉上彌留淚痕,眉眼脆弱,弱化虞枝樣貌的嫵媚,更顯嬌貴易碎。
薑璟認真凝睇虞枝的臉,不放過一絲一毫的細節。
“皇後做的?”薑璟皺眉。
“嗯,是她身邊的嬤嬤打的,我也明白為何。”虞枝視線氤氳,在與薑璟對上視線後,莫名有些不敢與薑璟直勾勾地端詳碰撞,遂垂了眼簾。
“已經塗了藥,應該是你的暗衛送的。”
薑璟抬起另一隻手,屈指輕觸虞枝麵頰肌膚,眸無褻.瀆,舉止不含他意,純粹心疼。
就憑這些,皇後死一萬次都不足惜。
真正見到虞枝難過落淚時,薑璟意識到沒必要為了一場遊戲離開虞枝,也不該讓虞枝受傷。
薑璟再清楚不過虞枝是有多怕疼的性子。
他的母妃現在隻有他了。
而他也成為她的獨一無一。
薑璟遮住明明滅滅的眸光,溫聲詢問道:“除了這些,皇後可還有苛待你?其他人有沒有傷害您?”
看到虞枝鼻尖綴著一點淚水,薑璟拾起虞枝手心巾帕,擦去虞枝鼻尖的淚水,再還給虞枝。
情緒沒有回歸寧靜的虞枝意識到不對勁,更主要是薑璟做得太自然,而他也沒覺得自己舉止存在問題。
“沒有了。”
就算有隱患,也早就被暗處保護虞枝的暗衛弄死了。
“母妃以後莫要再為父皇難過了。”薑璟道。
虞枝一時費解:“為何?”
薑璟盯著她腫脹的眼睛不說話。
在薑璟的注視下,虞枝不由自主地頷首:“我知道了,不會了。”
薑璟笑了笑,輕輕撫了下虞枝的頭。
“令容,你臉側是受傷了嗎?”
“哪裡?”
虞枝示範性指了指自己左顴骨的位置。
“兒臣沒受傷,這是沾到的血。”
薑璟用手拂去,虞枝想到某種可能:“外麵的守衛都......不在了?”
“沒錯,他們欲意殺掉母妃,兒臣不能放過他們。”
這是虞枝頭一遭聽到薑璟殺人,她心情有些微妙。
“母妃以為他們不該死?抑或反感兒臣殺人?”薑璟盯著虞枝睞,言辭中透出微不可察地試探。
虞枝拎得清:“不是,沒有,他們該死。”虞枝瞧著薑璟的臉,話鋒一轉,“還有一點。”
“你低頭,我幫你擦乾淨。”
薑璟堪稱乖順地低頭,把臉湊近,讓虞枝輕而易舉碰到他。
虞枝小心翼翼用沾滿她淚水的巾帕拭乾淨薑璟麵上的斑駁血跡。
“好了。”虞枝攤開巾帕,白色的帕子上熏染開血花。
薑璟直起身,道:“有勞母妃。”
虞枝:“無事。”
驀地,虞枝瞥見地上的劍,“令容,外麵到底發生了什麼?”
薑璟道:“一哥和四弟逼宮,兒臣先前就有所耳聞,以防萬一,便折返回長安了。”
“怎麼會這樣?那......”
“母妃無須擔心,兒臣會處理好的。”薑璟說完,從懷中拿出一對血玉鐲。
“這是你送我的鐲子?它們不是都被皇後的人拿走了麼?”怎會回到薑璟手中?
薑璟道:“兒臣拿回來了,母妃,往後莫要再弄丟了。”
“我沒弄丟。”虞枝辯解道。
薑璟笑笑:“兒臣給您戴上。”
薑璟單膝跪地,撈起虞枝手腕,她的腕骨處此時是空蕩蕩的,無一飾物,膚色白得晃眼。
薑璟把血玉鐲從指端慢慢推至皓腕。
“往後母妃要一直戴著,不可以再取下來了。”
“好麼?”虞枝聽到薑璟問自己的意思。